果然，从未想过永远在他身边，是他奢望了，是他起了不该有的贪念。
少年抿着唇，双眸幽蓝若海，深不可测。
脸颊边，少年的指尖骤然冰凉。
平民百姓丢了皇女给的玉牌，那可是死罪，安宁思考了半晌就想到这点，一拍脑袋，笑着道，“我这笨的，当日你坠崖，又被人拐来了这里，身上定是什么都没有了。不过没关系，我再给你一块，这块的含金量比那块高，可得收好了。”
凤栖梧看着掌心的金牌，沉甸甸的，金光璀璨，耳畔传来女孩喜滋滋的声音，“这可是女皇今日所赐，比我那张玉牌有用多了，你时时带着它，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没人敢对你如何了。”
凤栖梧抬眸，认真地望着女孩，“殿下——”阿九，我之于你究竟算什么？我与白泠你更在乎谁？
“怎么了？”安宁，“嗯？”
凤栖梧的唇动了动，本要说些什么，视线却落在女孩身后……
那一面铜镜清晰地映射出他此刻的样子，湛蓝的眸是耻辱的象征，是注定被遗弃的命运，是可笑的皇族子嗣。
呵，也是啊，只有皇族尽数为人所诛，那些人才会想到他所谓的尊贵血统，到头来也不过是想利用他推翻德胜女帝的统治罢了。
妖瞳，天煞，生来贱命，有什么资格获得幸福，有什么资格拥有这么好的人！
凤栖梧收拢指尖，捏紧了金牌，那一丝丝的紧张期待骤然从湛蓝的眸中隐去。
长睫垂下，暗影沉落，少年纤薄的唇毫无血色，费了许久才缓缓道出，“奴，谢过殿下。”
安宁摸了把少年及腰的长发，笑道，“我们之间谈什么谢呢，我就想对你好，见你好我就开心。”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忽然捡了只宠物，养得白白美美，可爱至极，哎，只可惜她自身难保，没有实权……
安宁忍不住再次向金蛋系统确认，“蛋蛋，真带不走吗？”
【不能！】
安宁眼中含了几缕幽怨，忽地冲上去将少年抱个满怀。
猝不及防被抱住，凤栖梧微微怔愣，下一刻眉眼潋滟，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下颚在女孩肩头蹭了蹭，唇瓣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印在她的肌肤上，不敢多动一分。
噗通，噗通……
想离得更近，却又害怕被推开。
一边欣喜若狂，一边又只能隐忍地拥有这片刻的温存。
凤栖梧，你是疯了吧，还是着魔了？
呵……疯就疯，着魔就着魔，为奴十载，他早就不是正常人了。
唇瓣是她的滋味，鼻翼间是她的馨香，凤栖梧闭上了眼，探出舌尖……
安宁抱够了，忽然想到什么，松开人，问道，“栖梧，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既然带不走，那就在这个小世界好好养着。
澄澈的眼睛扑闪扑闪，似乎在催促着他快回答，好像在说，只要他想要的都能给予。
凤栖梧掀唇，轻轻道，“殿下，奴什么都不求，只求殿下能记得奴。”
闻言，安宁噗地笑道，“你要求真低，我能记你几辈子信不信？”嗯，于她而言，一辈子不过眨眼闭眼之间，算不得什么。
“殿下，奴不敢奢望太多，若是殿下无法记一辈子，那就多记几年，几月，甚至几个时辰也好。”
什么都不曾有过，便不敢轻易要求太多，那样会更快失去，也会失去得更多。他深知其中道理，亦体会过无数次，所以对于生死、痛苦，他毫无波澜，也无甚在意。
可是他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尽其所能地对他好，不求回报，没有所图。
而他呢，抱有目的、藏有私心，精心策划的初遇，恶意揣测她的内心，哪怕是她最初的善意，他甚至于暗暗讽刺和厌恶过。
不知从何时起，心中生出了悸动的种子，很快生根发芽，骤然长成了参天大树。
凤栖梧单膝跪地，轻轻拾起安宁的衣摆，，贴向自己的脸颊。
“哪怕只多一刻……”少年抬起头，湛蓝的双眸望向安宁，坚定又魅惑，“奴为殿下什么都愿意做，死也甘愿。”
安宁看着他，心底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总归是要离开的，也不能护着这美少年一世。
安宁蹙眉道，“别说什么死的了，要是有那么一天，也是我没用，护不了你，护不住你的苏九，你就抛到九霄云外算了，千万别傻傻的。”
见少年摇头，安宁也蹲了下来，抱住凤栖梧，拍着他的背，语重心长地开导道，“凤澜国不比他国，你有这容貌，即便有自由身，也少不了遇上些歹人。若是哪天我有个万一，你要记得，良禽择木而栖，多为自己着想！”
呵，阿九，你可知，凤非梧不栖，凤栖梧只认一人，亦只会护那人，虽百死不悔！
少年伸手圈住女孩，唇角弧度微漾，蓝眸闪着细碎的光，竟是风情无限撩人非常。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
安宁拧眉望过去，只见三皇女笑着走来，“五皇妹，怎的还没聊完吗？母皇派人来了，似有急事，催你速速进宫！”
“栖梧……”
“半时辰前就来传了，孤替你打发了去，你若再迟些，母皇可得发火了。”安宁还想对少年交代几句，三皇女连忙急道。
安宁淡淡瞥了她一眼，对凤栖梧继续道，“等我回来。”
眼见着五皇女离开，凤栖梧抿着唇重新站起来，眸色晦暗难辨。
三皇女，“栖梧，你跟她聊些什么，怎么这么久，若孤不进来，你们还打算独处到何时？”
“三皇女殿下似乎伤得很重，怎的还不请御医看下。”凤栖梧懒得看她一眼，只不咸不淡地问道。
三皇女想到此前栖梧提议自己跳窗，若不是她临危紧急抓了窗棂，定是要摔断骨头，又气又心痛地道，“你果然是骗孤？”
凤栖梧唇角微勾，冷冷道，“殿下明鉴，奴只是关窗时发现，栖梧阁并不靠江。”
少年衣着单薄，墨发松垮垮披散，眸中含着疏离的冷意，唇瓣却是苍白的。
哪怕明知对方是故意，三皇女也舍不得说半句重话，更何况是惩罚了，最后只从自身找问题，叹道，“栖梧，你还是怪孤，是孤……”
“呵……”凤栖梧冷笑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