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河掷地有声地说完，陶悦看着顾星河，质问了起来。
“星河，你非要逼迫着我恨你吗？”
顾星河没有丝毫犹豫。
“我宁愿你恨我，我也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陶悦不再言语，她想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允许你带着阮阮离开……”
顾奶奶突然开口，她从轮椅上站起来，一步步朝着陶悦走去。
陶悦这才明白，她根本没有自由选择的机会。
他们都在逼迫她。
甚至，谁都没有对错。
陶悦想要开口。
“嘭！”地一声，只见顾奶奶突然摔倒在了地上。
陶悦和顾星河吓坏了，两个人冲过去将奶奶扶起来，却看到奶奶脸色越来越惨白。
两个人再也没有心力争吵，着急地将奶奶送到医院，奶奶进了手术室。
陶悦和顾星河都忧心忡忡。
漫长的几个小时的手术，奶奶数次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陶悦感到非常后悔。
不管过去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说到底，他们都不应该让奶奶年纪这么大了还给他们操心。
顾星河一直没有说话，从奶奶进入手术室里面之后，他就一直沉默着。
谁都看得出来，顾星河现在心情很是糟糕。陶悦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要道歉，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自己虚伪。
两个人就沉默地待在手术室门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过来通知手术成功。
顾星河跟着医生护士一起将奶奶送到了手术病房。
陶悦陪在旁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病床上躺着的奶奶看着十分瘦弱，她神色苍白憔悴，看着都让人心焦。
陶悦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陪着顾星河坐在病床另一边。
已经是半夜了，整个医院寂静得可怕。
“阮阮一个人在家里，我让司机送你回来吧，医院我一个人看着就是。”
许久之后，顾星河终于对着陶悦开口。
有关于之前讨论离开的事情，妈妈的事情，陶悦无法再开口说。
这种时候，她沉默着站起身，然后在顾星河安排好的车之后回到了家里。
卧室里面，阮阮睡得很是香甜。
陶悦就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女儿。
她在想一个问题，是不是她做错了？
如果妈妈在的话，到底是让她介意，还是不介意？
陶悦没有答案，现在也不是她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她只希望奶奶的身体赶快好起来。
早上，阮阮醒来之后，陶悦帮助阮阮洗漱好之后，然后告诉了阮阮奶奶生病住院的事情。
“妈妈，祖奶奶现在情况很不好吗？”
阮阮和自己祖奶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短短这一段时间，阮阮感觉得到，祖奶奶很喜欢她，很疼爱她。
听到妈妈说祖奶奶生病了，阮阮也有些害怕。
她心中隐隐约约明白了，生病了就意味着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了。
阮阮害怕这种事情。
“暂时不太好，阮阮，要去医院看祖奶奶吗？”
阮阮马上点头。
“妈妈，我想去看望祖奶奶，你带我去吧。”
陪着阮阮用完早饭之后，陶悦带着阮阮去了医院。
母女俩到达奶奶病房的时候，顾星河依然像是昨天晚上那样沉默地坐着。
看得出来，顾星河已经有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了。
陶悦和阮阮的到来，顾星河终于转过了身体。
看到陶悦和阮阮都来了，顾星河勉强将自己的神情显得没有那样忧郁。
他展开双手，对着阮阮问了起来。
“阮阮，爸爸抱抱，好不好？”
阮阮对自己这个亲生爸爸其实暂时没有那么亲密，可是，看到自己爸爸的神情，阮阮感觉得到，爸爸有些不开心。
而病床上面，祖奶奶睡着没有醒来，阮阮大约明白了爸爸难受地原因。
大约是祖奶奶情况不太好吧。
阮阮走到了自己爸爸身边，然后任由爸爸将自己抱了起来。
顾星河将阮阮紧紧抱在自己怀里面。
父女俩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气氛有些沉默。
陶悦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沉默地转身，想着顾星河一整晚上没有吃东西了，陶悦决定去外面给顾星河买碗粥进来。
等到陶悦提着粥进入医院的时候，陶悦还没有回到奶奶的病房，她一下子遇见了偷偷在走道之中抹着眼泪的卢珊珊。
两个人算起来也是认识，陶悦走过来，然后轻轻拍了拍卢珊珊的背部。
“你怎么了？”
陶悦轻声问着，脑海里面一下子就想起了卢珊珊和苏川之间的事情。
顾星河给她说过，苏川现在病情严重，大约卢珊珊是在为这个事情难受吧。
卢珊珊被陶悦的声音吓到了，她本来只是偷偷找一个地方抹眼泪，不想让苏川父母还有女儿美美看到。
只是，她没有想到，还是遇见熟人了。
看着面前这个熟人，卢珊珊有些尴尬，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生涩感。
陶悦想到卢珊珊姐姐卢雪的事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苏川……”
卢珊珊哽咽着开口，只是，光是说了一个名字，卢珊珊就泣不成声了。
“小川他……他现在很不好，原本我们都是逼迫着他来医院治疗，他答应了。可是，这段日子，小川被各种治疗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虽然他努力笑着，可是我感觉得到，他很痛苦，他想要安安静静过着自己的日子，可是小川爸妈想和死神再争斗下去，他们都没有出，我只是难受，对不起……我只是想倾诉一下……”
卢珊珊说着，她很是尴尬，但又觉得再不开口说一下，她大约也要崩溃了。
陶悦心情也不感染得难受了起来。
“谁都没有错，但是病人的意愿更重要，不是吗？”
陶悦说完，卢珊珊看着陶悦沉默了许久。
最后，卢珊珊终于开口。
“你说是对的。”
说完，卢珊珊就转身离开。
陶悦提着粥继续往奶奶的病房里面走。
病房里面，奶奶依然沉睡着，顾星河抱着阮阮在轻声说着话。
陶悦进去之后，顾星河和阮阮一起转头看向了她。
陶悦勉强笑了笑，然后举起了自己提着的粥。
“你一晚上没有吃东西了，我给你买了一点粥进来。”
顾星河没有胃口，但是他倒是没有拒绝陶悦的好意。
“你把粥放在桌子上吧，我一会儿吃。”
陶悦倒也没有勉强顾星河这个时候喝粥，她把粥放在桌子上之后，想着苏川的事情，陶悦将自己刚刚遇到卢珊珊的事情告诉了顾星河。
“小川现在在我们医院住着，伯父伯母已经几乎找遍了这个世界上的知名专家，都说没有希望，只能通过治疗延缓一下时间。”
顾星河叹着气说着，语气难掩怜悯。
陶悦听着也觉得难受。
小川比他们都小，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呢？
有时候想想，人生真是无常。
“我们等会去看看小川吧。”
陶悦想了想，对着顾星河开了口。
顾星河沉默了一瞬之后，马上答应了。
“你说得对，干脆我们现在一起去看看小川吧。”
“星河，你把粥喝完之后再出发吧。”
陶悦劝说了一句，顾星河没有拒绝，他也不想让陶悦太过担忧。
而卢珊珊，她在和陶悦说完之后，卢珊珊马上跑回了苏川的病房。
苏川刚刚用完早餐，看着跑回来的卢珊珊，苏川正准备开口，却一下子看到了卢珊珊红肿的眼睛。
苏川瞬间有些心疼。
姗姗一直在医院陪伴着他，刚刚只是说去洗手间一下，结果回来就哭得这么红肿。
他早就该明白，姗姗肯定会难受的。
“姗姗，我没事的。”
苏川想了想，还是劝慰着卢珊珊。
卢珊珊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川。
眼前的男人已经消瘦了二十多斤，才一个月多而已，病情就像是排山倒海一般的，袭击着苏川瘦弱的身体。
卢珊珊难受得几乎不想开口。
每次化疗的时候，卢珊珊都看得到，苏川一直再隐忍着，他不想发出痛呼声，让大家跟着一起难受。
苏川的隐忍卢珊珊都懂得，她也想保持沉默，陪着苏川安慰苏父苏母。
让两个老人再努力一下。
可是，她太心疼了。
她也想要苏川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是，让苏川最后的日子过得那样难受，卢珊珊受不了。
“老公，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
卢珊珊这样说着，她心中已经做下了决定。
不久之后，苏父苏母，还有苏冉都来到了病房里面。
他们是来看望苏川的。
苏父苏母竭力让自己表情不显得难受，而是和苏川说着一些简单的事情。
苏冉陪在自己父母身边，一直保持着沉默。
“小川，不用担心，我和你爸爸又找了一个专家，他们正在研制一种新型的靶向药，会有希望的……”
苏母这样说着，她握着自己儿子瘦弱的手，心一抽一抽地疼着。
苏川对着自己爸妈安慰了起来。
“爸妈，我没事的。”
苏川这样说着，卢珊珊看着难受极了。
她站起身，然后走在苏川父母前面。
卢珊珊对着两个老人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