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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希望与抗争

曾经有一段时间,苏菲总喜欢将帕森霍芬与她知道的一切美好的单词联系在一起——比如英语中的伊甸园,又比如法语中的香榭丽舍。即便如今她早已不复那时的天真,却也不得不承认帕森霍芬的风光,从来都无愧于人间天堂,田园乐土。

深绿的山林里铺满了郁郁葱葱的椴树,阳光便只能透过繁密的枝桠洒下星星点点;虽然是盛夏七月,却也没有恼人的炎热。林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穿着浅紫骑装的姑娘和一身藏蓝军装的少年并辔而行,风从耳畔划过,带来椴树花蜜甘甜清新的味道。

苏菲轻勒缰绳,马匹便听话地停了下来。事实上,很少有人知道帕森霍芬的小公主骑术丝毫不比她的姐姐们逊色——只是她讨厌淑女鞍的繁琐和不适,几乎从不在公共场合骑马。

马佩尔同样从马背上跳下,与苏菲并肩而立。他今天就要重新返回军中,所以虽然得到了阿朗松公爵很可能会在这几天抵达的消息,卢多维卡还是同意了苏菲再多送她最亲密的弟弟一程。只是她并不知道,送行的人和要走的人,早已互换了位置。

马佩尔转过身,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手袋,递到苏菲面前:“拿好。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火车票呢?”

“这儿。”

“谢谢。”苏菲微笑着接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圣诞以前你会来看我吧——去林道?”

她怔了几秒,心中模糊的念头闪过,终于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抬起头。

“马佩尔……”

“修道院不是适合你的地方。你的灵魂不属于那儿,苏菲。” 少年站在椴树下的阴影里,阳光散落在他淡金色的头发上,却没有照进他的眼底,以至于那双本应清澈如施塔恩贝格湖水的湛蓝双眸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

“即使戴上面纱,你也注定无法自由呼吸。相信我,你在那里找不到你的梦想。何况你从来都不是个守规矩的淑女——我们家的女孩子里没有人是。”说到这儿,他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笑意。然而这样的笑意转瞬即逝——他想到了自己另外的两个姐姐,被作为政治牺牲品,远嫁亚平宁的姐姐。

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将军梦,小时候的马佩尔也不例外。然而他选择从军,不单单因为儿时的梦想,也不单单因为生而注定的责任,更因为心底想要作为一个男子汉保护姐姐们的心愿。玛丽和马蒂尔德出嫁时他尚且没有足够的能力,只能看着她们走入注定不幸的婚姻。

他去罗马的次数不多,却也知道与夏季的灿烂明媚截然相反,地中海的冬天向来潮湿多雨,一连几日见不到阳光更是平常。每到圣诞,玛丽和马蒂尔德一定会格外想念帕森霍芬的雪吧?那样明澈那样剔透,即便是最冷的日子,都冷得干净纯粹。

他想,他永远无法坐视苏菲重复同样的命运,与一个她不爱的男人一起,去往海峡另一端的岛国——那个同样说着陌生的语言,同样拥有阴郁潮湿的冬季,并且终年雾气不散的地方。

她是他最爱的姐姐,所以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愿意为她做到。

即便……代价是自此以后,终生无法相见。

“还是11点钟去乌尔姆的那一班列车。”马佩尔向苏菲解释他为她安排好的行程,周全而又详尽,“你在奥格斯堡下车,换乘16点10分从霍夫去林道的火车,顺利的话今晚就能抵达。港口有渡轮——”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开往罗曼斯霍恩。”

“……瑞士。”

她喃喃。

“瑞士。”

他点头,纤长的睫毛垂下,藏起笑容背后的苦涩。

森林里的阳光似乎蓦然间炙烈起来,苏菲不得不闭上眼睛,却依然无法抵挡从心里涌出的酸涩。她沉默了许久,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斗争,终于,她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不,我不能。”

“如果我走了,你要怎么办?倘若爸爸妈妈知道——”

“他们不会杀了我的。”马佩尔轻笑,“当初他们气得跟路易斯断绝关系,现在还不是要把小玛丽宠坏了。相信我,他们会原谅你的——他们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爱我。” 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眼底噙着的泪珠不知何时落下,“可你们要怎样解释我的失踪?世界上再没有苏菲·夏洛特了是不是?我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你们了是不是?不,我不走了。我回家去。”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苏菲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牵马缰。

手臂被拉住。马佩尔板正她的肩膀,温柔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令她不得不抬起头与他对视。“嘿,苏菲,我们说好的。”他伸出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苏菲的泪反而流得更凶:“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不要离开家,离开你——”

“你总要离开家的。难道你真的要等阿朗松到达帕森霍芬吗?”

“或许妈妈是对的。或许……”她抿了抿唇角,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我真的应当嫁给阿朗松。”

马佩尔轻声叹气。“听着,苏菲。”他的语气那样认真,令她不自觉地安静下来,“我知道在妈妈看来那是最好的选择;我也知道倘若你必须嫁给阿朗松,你会的。可我不愿意你走向圣坛的时候有一丝一毫的勉强,阿朗松对你来说不够好——虽然在我看来,任何人对你来说都不够好。苏菲,我在担心——我担心他爱的不是全部的你;我担心他会用那些见鬼的宫廷规矩和贵族礼仪束缚你,把你变成他想要的模样;我担心终有一天你也会因此而否定自己。可我喜欢现在的你,所以我无法忍受你变成没有一丝鲜活气息的古板修女,或是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精致却失去自我的公爵夫人。所以离开吧,在我还有能力为你做些什么的时候。”

“马佩尔……”

“嘘。”少年轻轻摇头。有些话从来都不必宣之于口——如同他们即使相隔千里,也总是在一起的。

“苏菲,你要照顾好自己。”后面的话隐没在夏日和煦的微风中,连痕迹也难以捕捉,“……尽管我得承认,我并不怎么喜欢他。”

苏菲微微一愣:“什么?”

“不,没什么。”马佩尔笑了笑,偏过头轻吻苏菲的面颊,“旅途平安。”

泪水再次倏忽而下,苏菲咬着嘴唇,一个单词也说不出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才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和最亲密的人——在童年的时光里他们曾经形影不离,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这样分别……并且,终生无法再见。

她告诉他什么也不必做,原来他点头答应的时候,已经为她做好了一切。

苏菲拼命睁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牢牢记住马佩尔此时的模样;然而泪眼迷蒙的视线中,却只有许多许多年前,他们手拉手在帕森霍芬城堡花园里奔跑的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却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

苏菲跳上马,狠狠挥出手中的鞭子——树木飞快地后退,在眼前模糊成一片深绿;而那个站在原地的少年,沉静得几乎要融进这望不到边际的山林之中。

“再见。”

他抬起右手,遮挡刺目的阳光,“……我最亲爱的姐姐。”

作为巴伐利亚铁路系统最重要的中转枢纽,奥格斯堡中央车站的繁忙程度甚至超过了首都慕尼黑。铁轨有节奏地“!弊飨欤构胰障陆恿欢系牟趺辉对兜赜辛谐凳焕矗瞪肀黄岢捎胫芪搅忠话愕纳盥蹋低返难檀亚阃鲁鲆皇籽蹋夯浩3商炜罩械脑贫洹

人来人往的候车室显得有些闷热,绅士们摘下了头上的礼帽,淑女们也忍不住抖开手中的羽毛扇。在这个每天都要上演无数次分别与重逢的地方,行色匆匆的旅客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关注他人,可角落里安静坐着的姑娘却显得有些与众不同。姑娘低着头,草编的园丁帽遮住了她的眼睛,只露出小巧的嘴唇与弧线优美的下颌。帽子上除去一条浅绿色的飘带外并无其他装饰,褐色的斗篷几乎将她整个人裹在了里面。这样的打扮对于一个年轻姑娘来说未免过于朴素,因而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只是在这个时代,年轻姑娘独自一人孤身上路,本身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于是下一刻,有西装革履的绅士站到了她面前。

苏菲将目光从书页上移开,顺着那双锃亮的皮靴看到了男人干净笔挺的西装裤脚。

“抱歉,有人坐在这里了。”她说,依旧低着头。

这是明显的拒绝,但停在她面前的皮靴并没有移动。

“您确定那个人不是我吗,年轻的小姐?”

熟悉的,大提琴般清朗之中带着低沉的音色,德语里罕见的温柔调子。像是微微的叹息,但里面却分明藏着笑意。

苏菲觉得自己的心跳恍然停了一拍。

然后她抬起头,看到阳光透过玻璃勾勒出男人硬朗的轮廓,优雅细致的眉眼,还有耳畔金棕色的碎发。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而后轻轻地、缓慢地眨眼,终于微笑起来。

年轻的姑娘身旁有了守护的骑士,这样的画面便不再突兀。两个人靠在一起絮絮低语,宛若一对亲密的新婚夫妻。

“你怎么会……”

“你弟弟告诉我,你或许会来。”

马佩尔……

苏菲再一次蓦然间湿了眼眶。

原来他为她做的,比她以为的还要多。原来这才是最后的告别礼物——以这样令她无法拒绝的方式。

她偏过头,深深吸气,半是认真地追问:“倘若我没有出现呢?”

“可你在这儿,不是吗?”艾德加说着,伸手压了压苏菲的帽檐,然后飞快地,在她侧脸上落下一个吻。

“喂——”

“之前在看什么?”不待苏菲抗议,他已经转移了话题。

苏菲将手中的书递过。

“为爱抗争是值得的。”

他抬起头,看到身边的姑娘对自己缱绻微笑。

“……因为世上的一切都无常如草芥,人类亦然。就像开在沙漠里的花,当风吹过就已经消失,而我们曾经存在过的地方不再有任何痕迹。只有当我们爱的时候,我们是不朽的。”

只有当我们爱的时候,我们是不朽的……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候车室里的其他声音就这样渐渐隐没,来来往往的旅人定格成遥远的黑白影像,只余下彼此的身影,从眼中到心底,如此清晰。

“如果爱让我们在一起……”

他深邃的蓝眸里落满了碎金,仿佛这个夏日所有的阳光都汇聚于此,又折射成温柔的光芒。艾德加握住苏菲的手,轻柔的,却又无比坚定。

“……即使是命运,也不能分开。”

她伸出手回握,慢慢地,十指相扣。

再次醒来,夕阳早已西沉。苏菲睁开眼睛,入目便是车窗外浓重的夜色。

“睡得好吗?”

她眨了眨眼睛,看清楚身旁这张俊雅平和的面孔,眸子里的迷茫便立即化作了笑意。

“几点了?”她问道,声音里还有尚未退去的慵懒。

艾德加从衣袋里掏出怀表,调亮桌上的煤油灯:“22点45分。”

“我们还没到?”

“列车晚点了。不过即便准时到,我们也赶不上末班渡轮,总要在林道住一晚的。你若是觉得累,再睡一会儿就到了。”

“睡不着啦。”苏菲坐直了身体,“你一直都醒着?”

艾德加笑了笑,算作默认。这样的夜晚,她靠在他肩头安然入眠,这个狭小的车厢便成为世界上最宁静的地方,隔绝外界所有的喧嚣。他又怎么舍得闭上双眼,错过这样的时刻——再没有梦境,会比这更加美好。

终于抵达林道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这个坐落在博登湖东岸的小岛四面环水,仅通过一座桥梁与大陆相连。直到1853年,新近建成的火车堤坝才将铁路铺设到了小岛之上。走出车站,一眼就望见了皎洁的光,照亮深沉的夜空——可今晚却分明是没有月亮的。

“是灯塔!”

苏菲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像个孩子似的叫起来。对于暗夜里的旅人而言,安静矗立的灯塔便如同不灭的希望。港口的另一端,象征巴伐利亚的狮子雕塑与灯塔相对而立,温暖的橙色光芒,在湖面上一圈圈地随着水波荡漾。

艾德加偏过头去看苏菲,神色专注目光柔软。即便没有月光,即便前路依旧充满未知,可他心中却从未像此刻一般笃定。

“走吧。”他说着,拉起苏菲的手。

“去哪儿?”

“当然是旅店。难道你还想要游过去?”

“为什么不?”苏菲笑嘻嘻地反问。要知道对面就是瑞士——“等等,”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停住脚步,“我没有证件。”

严格来说,苏菲从未一个人长途旅行过。作为马克斯公爵家的小公主,琐碎小事自然有侍从官替她安排好;事实上很多时候,也根本不需要证件——只是现在,“巴伐利亚王室公爵小姐殿下”这个身份,却注定不能再用了。

“那么,”艾德加反倒笑起来,“你觉得‘汉夫施丹格尔夫人’听起来怎么样?”

苏菲微怔,抬起头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可夜色正浓,令她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玩笑还是认真。

“嘿,别担心。”他重新牵起苏菲的手,迈步向前,“我总还是认识几个朋友的。”

寂静的夜,小镇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其他行人,只有两条浅浅的影子,在湖边的青石板路上拉长、交缠、重叠。微风吹过,空气中水雾氤氲,有一点点潮湿,却无比舒适。苏菲忽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

“艾德加。”

“嗯?”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我们留在瑞士。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果没有,只是因为还不到最后。苏菲,你会再次见到你的家人。”

原来……她担心的,她放不下的,他一直都知道。

“我们留在瑞士。”她重复着,微笑起来。静默片刻,又忍不住再次开口,“这都是真实的吗?太过美好,令人不敢相信……我真怕这一切不能长久。”

“会的。”他轻声回答,“上帝与我们同在。”

人们常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因为即便路途只余下最后一步,也可能成为跨不过的咫尺天涯。如同此刻,罗曼斯霍恩就在博登湖的另一端,可茫茫雨幕却阻隔了旅人的脚步,即便手握船票也无济于事。

夏日的雷雨来得无比迅疾,闪电划过阴霾的天空,耀目的白光却只是瞬间;当天空重新变得昏暗,就有雷声自头顶炸响,令人忍不住肌肤发麻。

与往日繁忙的景象不同,此时林道港的候船厅显得有些空荡。等待的人们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下坐在窗口的一对年轻男女。

沉闷的雨声中,姑娘怔怔地望着窗外,面色愈发苍白。明明知道这样恶劣的天气根本无法行船,她却控制不住地告诉自己或许下一刻就会云消雨散。心底泛起的莫名不安,令她急迫地想要离开这里——瑞士,瑞士只有一步之遥。

“我们回旅店吧。”

男人叹了口气,握住身旁姑娘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凉温度令他微微蹙眉,随即脱下身上的外衣,揽过姑娘的肩膀。

这时,却有人突然捏住了他的手腕——仿佛带了某种决绝的意味,力气大得甚至能听到骨骼咔咔作响。

来人盯着他们彼此依偎的身影,目光比晦暗的天空还要阴冷。伴着隆隆炸响的惊雷,他狠狠甩开男人搭在姑娘肩膀上的手,一字一句地开口——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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