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中，我下载了几个手机游戏，玩不了几分钟，又删除游戏。打开聊天软件，看了看鸦雀无声的班级群，又退出聊天软件……手指就没停下来，一直在屏幕上点着，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再次醒来已是正午。屋子里静悄悄的，显然一个人都没有。
“居然没人喊醒我。”活动着筋骨，我的心情显得不错。
“不对，午饭时间，人呢？”我下意识地转身，在房门上发现了母亲留下的话：早餐在桌上，自行加热，午饭自行解决，我和你爸去买年货了。
接连两个“自行”，很有放养的味道。
事实上，我对自身的饮食也很随意。给自己加了个荷包蛋，这早餐跟午餐就一并解决了。
然后，看了一下午的电视。
没有任何学习任务，感觉很好，只是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太长时间。两天以后，我便觉得这样的生活单调、乏味。
忽然发现，自己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简单，心中总是充满各种杂念。或者说，变得贪婪，变得不易满足。
这样的变化，应该是在上大学以后出现的。或许，我只是本能地调整自己的位置，以求能够适应未来可能面对的世界。
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不知道。
我所知道的是，如果不来点新鲜事，我会无聊死。
看起来，我还死不了。第三天，家中的电话响起，是高中时期的班长。
“终于来了！”我想到，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在高中毕业的一年时间里，是同学聚会的高频时段。只是，这时间太晚了点。这么想的时候，我很自然地忽略了自己弄丢电话的这个事实。
“陈枫，明天早上10点，校门口集合，你来吗？”
“哦，好。”
“那我通知下一个同学了。”得到我的回答，班长很快就挂了电话，看得出他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时期——话少。还想着问他要电话，顺便问问有没有校友群什么的，看来得等明天。
这一次聚会，人数不到一半，可能下一次聚会，人数会更少。
有的人联系不上，有的人太忙，有的人不在这座城市，有的人对聚会失去了兴趣……原因可以有很多种，但总结起来，还是因为距离，离得远了，感情会慢慢变淡，然后在淡淡的回忆中忘记。
半年时间，有的同学我已经认不出来了，男同学还好说，女同学的变化就有些大。不只是化妆与否，换了一种穿衣风格，或是换了一个发型，都会让女同学的整体气质发生较大的变化。
记得上一次出现这种印象错位还是在小学聚会上。小学同学能聚会，本就是一件十分神奇事情。经过青春期的成长发育，除去一些相貌特征明显的，大部分人都变得“面目全非”，可能在街上碰见了，也会擦肩而过。
前者变化的是气质，后者变化的是体征，该感叹时间，还是该感叹人心……
“陈枫？”看着我走近，聚集在校门前的人群里发出一个不怎么确定的声音，说话的是一名齐刘海的女生，是我同桌之一。
“这就认不出了？”我反问道，真没感觉自己变化到别人认不出的地步。
“啊，更帅了。”
“说这种话我可不敢信。”
笑着做了一个鬼脸，女生又扭头和别的同学继续未完的话题。
在人群中找到班长梁经纬，他是长得比半年前老成多了，二十多岁的年纪让人看了有种三十岁的感觉。
挥了挥手，我算是给他打了招呼：“老班，电话号码给我一下，你那纸条不知被我扔哪个旮旯了。”
“嗯。”
“在大学，还是当班长？”
“怎么说？”
“那气势还在。”这是实话，我一直不怎么看好戴梦梦当班长，就是因为她少了那种领袖气质。
“……”梁经纬点点头，表示认同。
在我到了之后，又有几个同学陆续到达。凑齐了以后，给副校长打了个电话，保安放行，一群人便走进了校园。
“高三还在补课啊！”一抬头，看见打开的教室门，看到那高高叠起的教科书，打心底里同情他们。
想想当初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天天盼着刮台风停课，一月二月哪来的台风啊……这时候，教育局的电话肯定是被打爆了的，投诉补课！但很多时候，对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你是高三？
老师们大多调到了高一，放假了，个别经验丰富的老师留在高三。避免打扰到高三学生，我们也只是选了代表前往办公室问候，其余人坐在足球场上聊天。
聊的都是大学，然后我意外地发现，其实大多数同学的大学生活都是相似的，不同的只是不同主体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同。
“大家都变了好多！”不知是谁首先发出这一声感慨，大家都表示赞同，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归纳一个人发生了什么变化。
轮到我的时候，有人说我变得沉稳了，有人说我变得敢于表达想法了，有人说我的眼神变得深邃了，有人说我变帅了，有人说我变得猥琐了……越往后，评价越不靠谱。
“感觉，好陌生。”又不知是谁说出这一句话，整个场面冷了下来。
“陌生不怕，再认识就可以了，可怕的是从此不相识。”
“鸡汤，卖心灵鸡汤嘞，五毛钱一碗，不甜不要钱！先钱后汤。”
……
没有看电影，没有去唱歌，我们就只是坐在操场上聊天，这才是聚会。
散场前，班长最后说两句：“这是我最后一次组织聚会了，以后谁发起，谁负责。因为越往后，我们可以统一时间的机会就会越少。”
对于班长所说的话，我们都没有意见，感觉这才是真正的高三毕业。
“来个约定吧，五年后，不管怎样，我们都再聚一次，看看都时候我们都变成什么样了。”
“好！”
还好是五年，我刚好毕业。如果是十年，我怕我自己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