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皇宫规模虽比不上京都皇宫，但胜在别致，布局清雅，御花园中种满稀少的名花，姹紫嫣红簇拥一片煞是好看。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金銮殿御书房御膳房监天监一个不落。
被带去的地方叫“清心殿”，朱红色的门柱配一金漆点缀很是好看。侍卫隔着门恭敬禀告后，门从内缓缓打开，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尊金子做的老鹰，浑身金灿灿，振翅翱翔状，栩栩如生的立在大殿中间。
以前塞外人大多以狩猎为生，如今安享太平了，便把狩猎当成日常游戏。不过他们信奉老鹰，认为老鹰能把人死去后的灵魂带到天堂。所以他们的神，是个鹰头人身，长着翅膀的怪物。
门在关上的一瞬间，苏清俞陡然感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吓得一边凌若雪忙抓住她的手。
只见大殿中满目是耀眼夺目的金色，配着红色凸显的无比高贵。
大殿很大，堆积在角落里的黑暗，任光也照不清驱不散。或许深宫大抵一般，死的人多了便异常寒冷，总惹得心头发怵。居住宫中的大多是宫女，或没有子孙根的太监，或许这就是老一辈说的阴气很重。
“你来了。”
凌湛的声音比这深宫更冷，似从地狱传来一般，她不由打了个寒噤。加上身边凌若雪一直在发抖，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过来。”
寻声来到大殿一边，见凌湛躺在窗边的藤椅上，垂在一边的右手盘着念珠。阳光恰好断在他的脚边，呈诡异的弧度绕开他。虽背对着，却清楚感觉到他眼底的冰冷阴暗。
“为何不说话？”
“我倒是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我不知道能不能说，能不能问。”
凌湛呵呵冷笑几声，声音空洞苍白，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妹妹，到哥哥身边来……”
“不！你不是我哥哥……你是披着哥哥皮囊的恶魔！”
盘着念珠的手忽而停住，过于用力的捏紧，指节泛着可怕的紫青。
“到哥哥身边来！”
声音愈发空洞苍白，凌若雪激动的哭出来，“你不是我哥哥！哥哥不会眼也不眨的杀人，更加不会软禁我……如今苏姐姐来了，她定能揭穿你的假面目，帮我找回真正的哥哥……”
“放肆！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认，留着你也只会给凌家添辱！”
左手微微一动，暗器直面冲凌若雪而去。
她出手打飞，看着越哭越伤心的凌若雪，再难以置信看着突然出手的凌湛，截然不是记忆中那个谦谦君子。
“凌湛，雪儿不过是气你软禁，你又何故下这么重的手……”
“这个世界很坏，人心很坏，我不能让妹妹出去冒险，到处都是吃人杀人。唯有留在我身边，她才不会受一丝伤害。而且我答应过父王，一定会照顾好妹妹，不会让她出事……不会让她……”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轻，几乎听不到。她愈发疑惑，深锁眉头的靠近，凌湛却突然喝止。
“我不想见你！我不想见任何人！你们都是披着皮囊的恶魔，你们都是会吃人的恶魔……恶魔……”
她不顾一切的靠近，想看看凌湛到底怎么了。手刚要抓住他的肩头，岂料一个身影突然闪了出来。交了几下手后，她被击退落回凌若雪身边。
“苏姐姐你没事吧？！”
“无妨。”
照理说还未日落，大殿虽阴暗，但光线还行，却怎么也无法看清站在凌湛面前那个男人的脸，只看见他一身密不透风的黑袍，只露出蓝色的眼眸。
特别是那双蓝色的眼眸，看久了似漩涡一般，只感觉会把人给吸进去……
她艰难握拳才勉强夺回自己的意识，狼狈的弯腰按了几下太阳穴。好可怕，差点被迷惑。不过她也确定一点，这个黑袍男人就是老汉口中，专门以少女鲜血为食的法师。
也是自他出现后，凌湛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苏姐姐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好难看……”
“想必这位就是传闻中的苏清俞苏二小姐？”
声音高亢而尖锐，像是个三四十的男子，不像中土和塞外口音，
“你就是黑袍法师萨恩？”
萨恩摆手作揖，“萨恩见过苏二小姐。”
“你不是我君之臣，我更不是你君之人，法师无需多礼。”
“萨恩向来崇拜聪明之人，早从皇爷口中得知苏二小姐的事迹。像您这种美貌和智慧并存的女子，只应在梦中或书中。如今见到传闻中的大人物，是萨恩三生之幸。”
没想到萨恩说起恭维话一套一套的，不过似公鸭嗓的声音甚是渗人，心头不由发毛。
“是你！是你这个怪物迷惑了哥哥！你就是宫中的妖邪……”
“雪儿，不得胡说！”
萨恩背着手，些许驼背，走起路来有些颠簸。转悠贼贼的眼珠子打量了眼凌若雪，忽而咯咯笑着。
“小公主真是有趣，怪不得皇爷不舍得放你离开身边……”
“都是你在搞鬼！没有你，哥哥也不会变成这样！”
“雪儿还小，公主脾气，难免刁蛮任性，法师大人有大量，想来定不会与她计较。”
萨恩皮笑肉不笑，“公主为君，萨恩为臣，萨恩怎敢计较……只是公主这脾气要改改，若是哪天惹恼了皇爷，只怕萨恩也劝不住——”
“你这个魔鬼，迷惑哥哥霍乱后宫，我要和你拼了！！”
忙拉住失控的凌若雪，感觉到萨恩眼中的杀气，忙将她护到身后陪笑。
“公主昨夜睡得不好，难免燥火大，我这就送她回去休息。”
“苏姐姐不要拉着我，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恶鬼奸贼……”
愣是用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凌若雪拽出大殿，来不及擦汗喘气，忽闻风中幽香，下意识转身寻找。只见宫女领着一个穿着海蓝霓裳，脸上蒙着薄纱的女子走来。
女子进去前不经意的一个回眸，恰好对上她的视线，她不禁心头一颤，全身血液沸腾，视线痴迷的追随女子而去。
直到宫门关上，她仍是没回过神，眼眶一点点湿润，几乎掉出泪来。
凌若雪见她如此反常，好奇问，“苏姐姐怎了？认识方才的女子？”
身影，眼神像极了萧暖锦。一下子打开她心底尘封的记忆，紧张的拉住凌若雪。
“她究竟是何人？叫什么名字？为何进宫……”
“苏姐姐你别摇了！再摇我就要吐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忙放开，抹去眼角泪水。
凌若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也觉得她很像萧暖锦是吧，我第一眼看到她，也以为萧暖锦复活了！不过她叫单小满，番邦人士，据说自幼学医。哥哥这些时日经常失眠，多亏她，哥哥才勉强合眼睡上觉……”
心头不禁一落，不禁喃喃，“不是暖儿……对……暖儿已经死了很久了……”转身失魂落魄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