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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上关无花,上关开花

杨威自尽,段思平看着他那渐渐倒下的躯体,仿佛看着山岳崩塌一般,惊讶,感概!

“真可惜他这一身功夫了!”高山落梅叹了一口气后说。

听到身旁妻子说话,段思平才回过头。

“我也不想要了他的命,毕竟他是杨英的亲哥哥,是我们英儿的舅舅,可是--”万思平说着话,一边把自己的胸口拍得咚咚有声。

“段郎不用自责,英姐会理解的,这人哟,若真的要走向那条不归路,就是九条牛也拉不回头!”

段思平正要说什么,忽然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位老僧,须发飘飘,那硕大的身躯就如一座铁塔。

“这和尚好像在哪里见过,”段思平说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盯着僧人。

“既已出家,处处是家,家在此地,家在天涯!”那老僧一面过来,一面念叨。

“送我天龙破城戟的那个和尚!”段思平心里一惊,忙迎着老僧走了过去,“大师别来无恙?”

“果然因果有报!”老僧似乎没有听到段思平说话的样子,径直走向了倒在地上的杨威尸身,“当年我深恨郑买嗣谋逆之凶残,又念及杨干贞是南诏舜化贞骨血,便传了杨干贞兄弟六人十八般武艺,还把我洞中珍藏的六样兵器送给了他们,希望他们铲郑家帮凶五丁力士,还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不期这些人夺取天下的手段令人发指,坐天下时更是是这样作威作福,惹得天怒人怨,老衲的罪过不轻呀!”

“好在天道有变,明主得生,老衲献出了自己仅有的神戟!”那老和尚继续说,“而今段施主既然胜了杨威,老衲想斗胆要回当年我给予他的方天画戟如何?”

“大师真的是----”段思平有些惊慌。

“乌撒罗刹洞主清风和尚?”

“那,可不可以问一问大师,您给予杨家六煞的兵器有什么出处哟?”

“玄德双股剑、宇文流金铛、奉先方天戟、张嶷狼牙棒,文通青龙刀,姜维绿沉枪!”清风上人继续说,“是老衲助纣为虐了,好在那霸王天龙戟找到了他的主人,也算老衲得到了一个补救的机会!”

段思平听了,立即滚鞍下了马来,在地上把杨威的方天画戟拾起,擦净,然后恭恭敬敬地半跪着捧起那方天画戟呈给了清风和尚,“既然是大师的东西,在下理应奉还。现在就先把这奉先方天戟还与大师,对于其余五样兵器,也会想方设法为大师寻到,到时连同在下现在用着的霸王戟,也一并归还于您!”

那老和尚呵呵大笑着接过了方天戟:“既然是这样时,就有劳施主了!”

段思平感觉到清风和尚的声音越来越远,抬头看时,对方已经使出了无上轻功,飞身过了关墙,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段思平安慰了降卒,不等段思良、高山绽梅他们所领的步兵赶到,即刻领军就向下关进发。

这次无极道人可不等段思平了,他们飞得更快。

段思平的人马刚刚出发,无极道人和李恒方已经到了上关,穿行在一关的慌乱里。

其实不只是慌乱,李恒方在这里也看出了欢喜:慌乱的是杨家朝廷兵马,他们到处在传言,段思平的队伍已经打到右所;欢喜的却是百姓,百姓中有人在传言,若是段思平的人马到了,几十年没有开花了的朝珠花会从新开放。

没有官军的地方,一些孩子唱起了童谣----

下关风,上关花,

下关风吹上关花。

自从郑家篡了位,

上关没了朝珠花;

后来杨氏又登基,

下关开遍血泪花;

朝珠还有重开日,

那是段家天子到来时.......

李恒方听得入迷了。

他问无极道人:“这些孩子唱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啊?”

无极道人清了清嗓子,向他讲述了起来----

原来,段思平的祖上段俭魏是南诏王逻阁凤的大将。

唐朝天宝年间,杨国忠利用族妹杨贵妃受宠的机会窃取了朝政,为了转移国内的矛盾,几度建议唐玄宗征讨南诏国。

段俭魏两次大败唐军,两役一共歼敌二十余万。唐朝开始一蹶不振。

南诏国于是以段俭魏为清平官,仍然让他兼任通海节度使的职务,还给了他很多很多的赏赐,赏赐中最珍贵的宝物是一颗夜明珠。

那天,段俭魏他们一行连夜赶往通海,经过了上关洱源河上的风雨桥。

桥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好在马的眼睛似乎能够穿透夜色,走得稳稳当当。

这时桥下传来一个女子柔弱的呼救声,声音若隐若现,断断续续。

“这是什么声音?”段俭魏突然警觉地问他的军师董力行。

“没有啊!”董力行竖起耳朵听了一下,说,“什么声音也没有!”

然而当马蹄再一次踏响风雨桥上的木板,那呼救声又一次出现。

“在桥下!”这次不只是段俭魏,董力行也听到了。

桥下黑洞洞,除了女子的呼救外,流水在哗啦啦。

“怎么办?”董力行很焦急。

段俭魏更是焦急,他那匹马却只想着回家,急得在桥上原地踏步。木桥的桥板发出橐橐槖的声响。

“夜明珠!”段节度使一声叫,接着从马背上摸索到了他那个羊皮做成的口袋,伸手往里边又掏了好久,才从毛茸茸的羊毛中摸出了一个包裹,白果一层层摊开,皇上赏赐的珠子光彩熠熠。

那是一种蓝盈盈柔和的光,把十来步远的地方都镀得很亮。

段俭魏拉着董力行,从桥的一侧,小心翼翼地往桥下走。

桥下,女子的呼叫柔弱地传来,转转弯弯的就像一根柔柔的绳索,渐渐把段俭魏和他的军师捆绑着拉向了那边。

接近水流的地方真的躺着一个妇女,下半身浸泡在流水当中。

那女子肚腹鼓鼓的,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两腿中间的位置在流着鲜血。

“怎么了?”段思平问。

“要......生了,我实在撑不到回家,想在桥......桥的边缘靠一靠,不想桥栏折断,我就掉......掉了下来!”那女子似乎很害羞,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

段俭魏不加思索地上前搀扶。

那女子哎哟地叫了一声,接着喊:“我......痛......痛----”

“该怎么办?”段俭魏问董力行、

“能不能......能不能把你的珠子给......给我衔一下,可......可以止痛!”说话的却是那个女子。

董力行正要阻止时,段俭魏已经迅速地把珠子放进了女子的口中。

女子的身体渐渐透明,手和脚都在柔柔地弯转,延伸。

段俭魏和董力行看得呆了。那女子的身子翻转着,变化着,渐渐就成了一颗透明的树,树上开出了一朵,再一朵,一共是是十二朵闪着珍珠光芒的花。

花香四溢。

四溢的花香里流淌出了一首儿歌----

平年十二朵,闰年十三朵,

一朵一朵慢慢开,

开到第六代,

第六代上段家兴,

天子思平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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