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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六,偷袭

从石柱宣抚使秦良玉家出来,李恒方问:“重庆城头明明写的是‘渝州’字样,而且老百姓还叫渝州,秦良玉怎么就叫重庆了?”

“叫‘渝州’和‘重庆’都一样,本来它在宋时还叫‘恭州’,恭王后来继位为宋光宗,叫被他改为了‘重庆’!”

“原来是这样哟!”李恒方说,“秦良玉要潜渡重庆,扎营南坪关,阻断奢崇明回重庆的归路,却不知奢崇明他们的战况现在如何?”无极道人听得,立即拉着李恒方踏空而行,沿长江一路西行,很快就找到了奢崇明所领的队伍。

原来奢崇明引大军沿长江西进到达泸州,会合了夺取泸州的樊虎所部,再由泸州向北,一路势如破竹。

他应该知道了朱燮元身兼四川总督和巡抚的事,想赶在朱燮元还未完成部署时攻下成都来,继而控制整个四川,图谋下一步的战略发展。

过椑关,椑关守军见彝人势大,不战而走。

经龙泉,龙泉守将翟英领五百兵据住关隘。

翟英没想到的是永宁彝兵会用几百弓箭手在关下与官兵对射,用上千人极力攀爬上关隘两边的山崖。

翟英见两翼有失,只得弃关逃命。

恰遇参将冉世洪、雷世安、周邦泰各引一千军前来龙泉救援。大家合兵一处,就想趁永宁彝军立足未稳,夺回龙泉关。

奢崇明见几千官军到来,只叫弓箭手轮流在关上和两山居高临下防守,其余军士埋锅造饭。

永宁彝军吃得饱了,又休息了一个时辰。

冉世洪他们久攻不下,想撤出了再做理会。

没想到自己阵脚一动,奢崇明、张彤就引两千人马从龙泉关中杀了出来,樊龙、樊虎也各领一千人从两边的山头惊雷一样的奔下。冉世洪慌了,急叫雷世安截住樊龙,翟英截住樊虎厮杀;自己与周邦泰径奔中路的奢崇明、张彤而去。

官军虽说有些饥饿,彝军的气势又来得吓人,但见主将向前,也就壮起胆来,迎击敌军。

龙泉关后兵对兵、将对将斗了起来。

战不几合,官军的将领却有一个倒下了。

谁?是翟英。他与樊虎一交手,对方当头一斧如同闪电一般破空劈来。

翟英看那斧子来得猛,不敢马虎,双手紧握枪杆,向上一托。

当的一声,樊虎的斧子落在了翟英竭力举起的混铁枪杆上,火化四溅。翟英只觉双臂一麻,眼冒金星,两只虎口都被震裂了。

樊虎就势往下一压。

翟英托举不住,两手颤抖着渐渐垂了下来,两只不愿服输的臂膊还在极力地向上。

不争气的双臂却越来越低,看看就被樊虎的斧子压到了胸前。

樊虎却突然变招,斧刃的前端直奔翟英嘴唇出去。翟英急忙往后仰头。

两腿一夹,他的坐骑就拼往侧边走了一步,这一来樊虎那把斧子斧刃的方向却变了,刚好咬住了翟英的咽喉。樊虎顺势一拉,翟英的脖子上鲜血汹涌,一颗人头接着就咚的一声滚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远。

跟在翟英后面的士兵作鸟兽散。

樊龙这边,雷世安举双刀迎战。

这个人刀法还不错,双方还未接触,他就把两把刀舞成了一片白光罩住了自己的全身。

这如何可以看到樊龙的了得?

只见他还未交马,就一槊砸碎了对方的马头。

那匹马往前就扑倒。

雷世安哪里想得到人家这有这样的烂招,要跳下时已来不及,心里想的是就势滚下便翻身站起。只可惜自己的脑子突然短路,装着大脑的这颗头在往下翻滚时就被人家从后脑砸了一槊。

雷世安的脑袋一下子四分五裂,脑浆飞溅,没有头颅的身子噗嗤一声砸在地上,四肢渐渐打直。

与奢崇明对阵的冉世洪听到左右两边的惨叫,回了一下头。

他不该回头,更何况是知道自己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在这龙泉关后奔向了九泉,心里早就发了慌。

奢崇明的大刀到了,只得仓促地举举方天画戟接着。

两人一较劲,冉世洪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不敌。他急忙拔转马头,抽身要走,却被奢崇明从后脑一刀劈下,可怜他出师未捷,脑袋就成了向两边分开的一个瓜,里面红的,白的,紫的四溅;身子仰面朝天倒下,脚手抽搐了几下,才慢慢僵直。

周邦泰见三人一下子就死于非命,哪里还敢应战,急忙翻身下马,跪地求饶。

离龙泉不远处就是资阳县城。

资阳守将张捷在南门城楼听到龙泉关后传来一阵一阵的喊杀声,知道那是冉世洪他们正截住叛军交战。

张捷想领兵前去支援,但守城责任重大,不敢贸然前往。

他知道这四川当下任何地方都有可能突然冒出一股彝家军,确确实实马虎不得。他焦躁万分地在城头守望多时,通往龙泉的路上一溜烟尘突起。

张捷急忙吹响号角,召集守军,在南门城楼上做好准备。

来军渐渐近了,张捷看得明白,来将是周邦泰。

周邦泰领着两三百官军,逃跑得很是狼狈慌张。离他们不过两三百步之遥,大约一千来名永宁彝军在后面紧紧追赶。

张捷叫军士张弓搭箭,射住彝人。自己亲自下了城来,打开城门,要救周邦泰的性命。

城门开了,周邦泰身后的人马一拥而进,却有人一摆手中枪,向毫无防备的张捷狠狠刺来。

来将是扮着败军士兵的永宁彝军将领张彤。张彤一枪把张捷刺了个透心凉,糊里糊涂地倒地而死。

原来周邦泰身后,身着官军服饰的其实全是彝人,他们发了一声喊,从马上下来,杀上了城墙头上。

城头的官军全都作了慌,纷纷缴械投降。后面的彝军一拥而进。

资阳是成都南方门户,奢崇明破了资阳,大军直逼成都。

此时,朱燮元到各地调兵的文书还在路上奔跑;此时,成都城内的守军不过二千多人。

不过城里的百姓没有慌张,他们多数人都没有见过朱燮元,因为朱燮元天天都在军中安排军务,制造防御的武器和机关。蜀王朱时澍倒是常常在百姓中奔走,他告诉大家:“有朱燮元在,成都安若磐石。”

朱时澍还不无得意地告诉大家,朝廷就是不加封朱燮元为兵马总督兼四川巡抚,朱燮元也不会走。

因为一个月前朱燮元作为布政使巡视成都,蜀王就一把抱住了他,要他答应防守成都城,直到朱燮元发誓要与成都共存亡了才作罢。

奢崇明围城都的第一天夜里,永宁彝军就对成都作了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不,是一次试探性的偷袭。

在白天里奢崇明沿成都城转了好几圈,沿城有五六十步宽的护城河,河深丈余,河里没有水。成都四门吊桥紧闭,城头上的巡逻兵来来去去,次序紧然。

他把最近抓到的俘虏又审问了几遍,问来问去城中不过就三千人马。

从白天开始他就命令手下在南门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对方就是死赖在城中不出。

显然成都守军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奢崇明知道时间越长越不利于自己,于是只能采用下策,决定强攻了。

他派人在成都四周的山上砍了许多毛竹,作了上百架攻城的云梯。

夜里永宁彝兵偷偷把云梯运作到了护城河边,再由河沿悄无声息地放进了河里。

奢崇明亲临南门,樊龙在东门,樊虎在西门,张彤在北门,四路督促进军。

城楼上静悄悄的,城西的望楼上有人点起了松树明子走过,但一会儿就又一片漆黑。

奢崇明低声下达了行动命令。

士兵一个个沿梯子下了护城河,然后悄悄把云梯挪下,五六个人抬一把梯子,慢慢摸索着往那边的城墙跟挪。

这时护城河里好像有水流过,水不大,却寒冷得透骨,士兵们也都不在意,他们不声不响,一如既往往护城河的那边走。

每走一步那河水都在变深,慢慢漫过了脚踝,淹没了腿肚。等到永宁彝军把云梯挪到那边墙根,搭上了那边墙头,已经被淹没到齐腰深了。

越往上涨,护城河水越加冰冷。

奢崇明在岸上似乎听得流水声,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他的士兵要从河里顺着云梯爬上那边城墙时,可就难了,这大冬天的水流即使不结冰,也够刺骨的呀。

彝家士兵一个个战战兢兢从水里爬出,再慢慢又爬上了搭在那边墙头上的云梯。风一吹士兵们的身子就一个劲地战抖,云梯也跟着颤动起来。他们的身子筛着糠慢慢爬上墙头。云梯搭在墙头的那一端却慢慢离开了墙头,向后倒去。

“妈呀!”永宁彝兵惊呼起来,而且是一声惊呼接着一声惊呼。因为一架架云梯都在自动离开墙头,往外就倒。

城头那边还是没有火把举起,天上无星无月,黑的如同数万只闭着嘴巴是乌鸦。

奢崇明急了,抓起一架准备偷袭得手后就发起总攻用的云梯往护城河里放。

这一放他就知道上当了:护城河里有水,而且水深数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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