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张大着嘴，不停地动着，但是我听不到她说的一个字，反倒是远处的张星探出头来，一脸的惊惧。
“宽哥——”
“叫什么！给我安静点！”
我要听女人讲什么，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力听，还是听不到一个字。
我都想塞给她一只笔，叫她写字好了。
张星又在后面怯生生地叫了句：“宽哥——”
我回头正要骂三字经，却看到张星走出来，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听得到？”
张星点点头。
就像之前那个女人头给张星暗示一样，只有张星听得到女人说得话。
张星把女人说得话跟我复述了一遍。
“星期一永乐超市有促销，全场半折？”
我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张星和那个疯女人，难怪变成鬼，疯得够厉害啊！
别的鬼念叨的都是有关自己生死执念的东西，这疯女人死了这么久，估计是和台长一起去的，好几十年，还惦记着超市促销？生前是有多爱自己家庭主妇这个行当？
张星说完后，看看女人又看看我。我再回转过头，想直接从女人身上获取一点信息时，女人渐渐消失了，融入虚空中，先是从脚消失，接着一直到头，脸上还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笑容。
喂，把话说清楚再走啊，什么叫永乐超市星期一大促销。
“宽哥，你看这个。”张星把桌上的一份报纸拿过来。
这张报纸和外面的那张一样，在头版电视台新大楼成立的新闻下面，有一个永乐超市开业大吉促销的大字。
我无语，就算有促销又怎样？难道为了给这个疯女人还愿，还要跑到超市买一打的卫生纸外加大米、皮蛋，回家给她煮皮蛋瘦肉粥吗？
而且几十年过去了，除非是百年老字号，永乐超市早就倒闭了，怎么可能还留着？
五个小时以后，我和张星站在一个巨大招牌下，我仰着头看着，边上的人进进出出，都会看我俩几眼，一块招牌有什么好看的。
我横过来读，竖过来读，都是四个大字，永乐超市！
我靠！还真有开这么久的超市，都快成百年老字号了。而且人流量还不低。
我拿着报纸进去，想找老板聊一聊星期一促销的事。
不管怎样，从台长那条线引过来，台长的死绝对跟那个疯女人有关，而那个疯女人用尽了浑身的法力，拼了鬼命要跟我们传达的信息就是这家超市星期一促销的事，肯定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里面，只是我们一时没有发觉而已。
今天正好是星期一，我想着几十年前的事，除了老板，和这家超市的老员工外，估计没人知道。
只是跟张星转了一圈，超市里都是20出头的小姑娘，别说年纪大的，就是3、40岁的中年妇女都找不到。
我找一个员工问了：“你们老板在哪？”
“老板？你去问经理吧？”员工指指另一头的经理办公室。
我去了办公室，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里面，我说明来意，还掏出张五斗特意给得记者证，说是想采访一下永乐超市的老总，为一期老字号企业做宣传。
“你是记者？”男人接过我的记者证，看了又看，眼中全是狐疑之色。
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张五斗给我办得这个记者证当然是假的，可是以前拿出来的时候，很少有人怀疑什么，难道哪里露出破绽？
“我们老板就在你们电视台里，你不知道？”
“嗯？谁？”
“张五斗啊。”
我和张星面面相觑，我们两人都没想到永乐老板居然会是自家人，不对，我几时跟他是自家人了。
这个孙子，台长之死跟他有关？
我和张星出来，还是想不通一点，永乐超市至少也是70年代的事，都快过去半个世纪了，张五斗的岁数再大，也不可能是永乐超市的老板，难道是后来买的？
这件事只有去问张五斗才行。我和张星又一起杀回古道。
张五斗正埋头写稿。看到我俩一起回来：“正好，我有件事拜托你俩去做。”张五斗从桌子里掏出一块电子表，放到桌上。
我和张星同时呆住了。
那块电子表就跟台长办公室的里那个电子表一样。
“你们看，这是复古式的电子表，很受小孩子欢迎。”
“所以——你要卖这个吗？”
“不是，是卖一送一的促销，放到超市里。”
“和什么一起？”
“和这个！”张五斗又掏出那把木剑，“最近销量不错，我已经和一家超市谈好了，放到超市里卖，绝对能再度引爆丰城，打造季度销量冠军，趁它火的时候，要把它的潜力完全释放出来，等风头过了，再想卖就难了。”张五斗看这个电子表的时候，眼睛像是在发光。
我说不出话，过了好久，还是张星问出来：“叔叔，你不会是放在永乐超市吧？”
“你怎么知道？”张五斗吃了一惊，随即腼腆地搔搔头道：“干这行风险太大，多少要有条后路，我前几天刚投资了一家超市，算是个小老板。”
“以前的老板呢？”我问。
“什么事？”张五斗这时才察觉出我们的关注点全在超市上。
张星把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了。
张五斗的脸色顿时变了，“和我接洽的是一个女人，据说是原来老板的女儿。”
“女人？是这个吗？”我拿出张星的摄象机，放给他看，台长办公室里的女人照片。
张五斗看着脸色越来越差。不用开口我就知道是了。
张五斗用力一拍桌：“妈的！早知道再等几天了！能省不少钱。”
我翻了翻白眼，还以为张五斗害怕呢！原来还想着要省钱。这个守财奴是没救了。
“你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吗？”张星问。
“齐思。”
“就这样？”我追问道。
张五斗还在那里算着自己要是不买超市可以省下多少钱，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也是看了这个，才知道的，其他的我都不清楚，你们要是想查，就从这条线查下去吧。”
张五斗扔过一本杂志，给我们。接了过来，翻了一下，杂志的封面就是齐思，那个女人头，只是和女人头上的俏皮不同，封面上的她穿着小西装，端着一个红酒杯，格外有商界女精英的姿态。
说之前那个鬼物是她女儿我倒是信。
只不过女儿和妈妈长得像很多，长得一模一样的，却从来没有过。
这是怎么回事？
杂志里一半的版面都在介绍齐思，说她是新锐的商界女精英，用祖上的一家超市，突进超市界，打响了永乐的品牌，却因为一场家庭变故，在永乐超市声名最响亮的时候的准备售出永乐品牌。
张五斗就是因为这个杂志，才和齐思接洽的。
我搞糊涂了，这样算起来时间对不上啊。
丰城里的鬼物很多，可是像齐思这样还顺带经营超市，把品牌做大做强，然后再当鬼的鬼物就少了。
我虽然是鬼差，一切行动与常人无异，但是实际生活上，除了和古道这帮人有交集外，已经完全和过去的生活做了个割裂。齐思如果是个鬼物，绝对瞒不了那么久。
“宽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张星心有余悸地问道。
他这时多半也回想起那个女人是谁，就是他做春梦里出现的那个女人，回想起前几天的经历，更加害怕。最想把齐思事件解决也就是他了。
看张五斗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知道他打算置身事外，把这些麻烦事交给我们解决。
反是和钱无关的事，他都是当甩手掌柜。
我说：“晚上再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