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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化龙(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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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宋师道将傅君瑜救了出来, 只是傅君瑜为了不受辱, 也为了不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就自用了傅采林从天竺高僧那学得的一项绝技,即龟息胎法。

用了这种功法,人便进入了假死状态, 却不能自行回醒, 天底下除了天竺高僧外,就只有傅采林有办法将她唤醒。

只是傅采林远在高丽。

于是宋师道自告奋勇护送傅君瑜去高丽。

这一去得好几个月才能回还, 宋师道却不觉得这有什么, 除了能弥补他的遗憾外,他认为这正好让他避开宋阀纷争, 尽管在他家里人逐鹿天下的时候,他这样一走了之看起来并不太好,但宋师道去意已决。

林宁支持了他的做法, 有叫麾下舰队护送他。

林宁亦是认为宋师道暂时离开政治漩涡,是利大于弊的。她从不会强求他们为家族多牺牲什么, 就像她知道长姐宋玉华同样不喜纷争, 她就从来不怎么拿政事去烦扰她一般。何况宋师道这样避开纷争,也同样避免他人拿他做文章,也能让林宁会少一份牵挂。

回到眼下,时间已来到了天元三年春。

李唐攻下了割据河西走廊地区的李轨, 此前的时候杀了入关来降的李密。

至于为啥?

据说是李密在降唐后,因为不受重视,不甘心下策划判唐, 阴谋败露后自是被唐斩杀。这事儿也像是李密能做出来的,只是其中内情那就不太好说了。

不管怎么说,李唐对外扩张趋势不减。

林宁却很清楚李唐这样的盛况下,是掩饰不住的暗潮涌动。这其中最大的矛盾便是李建成和李世民,作为太子的李建成从来都没有秦王李世民威望高,很多人都说李建成之所以成为太子,只是因为他是嫡长子。

李建成不能忍。

李世民也不能退让。

李渊更是优柔寡断,不能当断则断,以致于兄弟倾轧得厉害。不像林宁这边宋缺不管政事,宋玉华和宋师道又对朝政不感兴趣,再者身边人才济济,不说完全同心协力,但就目前来讲还没有谁成为猪队友。

形势一片大好。

天元三年二月底,王世充的殿中监降宋。

三月初一,林宁领军北上。

王世充在此前就明白,他是宋军的下一个目标,自认也做好了对抗的准备,何况洛阳是他的地盘,他有着固守优势,所以这可能会是一场拉锯战。

却不想宋军什么时候打过拉锯战,以及他麾下将领已渐渐和他离心离德。

因而当宋军北上后,郑国各地守将纷纷不战而降。

三月,大将郭庆以官州降,魏陆以荥阳降,王要汉以汴州降;

四月上,田瓒以所部二十五州降,时德睿以所部七州降;

四月下,张公瑾以所部郑州降。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洛阳周边郡县全部落入宋军手中,洛阳俨然成为了一座孤城。

眼看局势不利,王世充出面求和,双方在洛阳城外隔着洛水谈判,但最终谈判竟然破裂了。

此时的洛阳城内已是怨声载道,原来王世充见人心涣散,各路大将纷纷投降,他为了控制住洛阳,就采取了酷刑,若有谁逃跑,全家无论老小都株连被杀;每当派遣将领外出作战,就把其亲属拘留在宫中作为人质,这种种行为只会让王世充更大失人心,洛阳城内反叛的情绪更加高涨,当王世充求和谈判被他谈破裂时,这种情绪达到了顶峰。

这使得洛阳城从内部失守。

本该坐镇宋军继续围剿的林宁,大大方方地进入了洛阳城。

王宫中王世充困兽犹斗,决心向李唐或窦建德求援。一旦洛阳失守,那么无论是李唐或是窦建德都将会成为下一个被宋军进攻的目标,无论哪一个都不会愿意看到宋军所向披靡,长驱北上的。

只是到时候无论是宋军对打退,还是宋军赢了,对王世充自己都不会有多大的好处。若是前者,那时候王世充自己就只剩下洛阳,李唐或窦建德趁机吞并他不是更好;若是后者,那洛阳也不可能会被落下。

不过前者的话,到时候无论宋军还是李唐,或是窦建德的夏军都会有所耗损,或许能为他自己争取一丝喘息。不管怎么说,王世充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只能剑走偏锋。

王世充正欲派使者出城求援,一个清亮的声音却陡然响起:“为表诚意,我认为圣上该选更为亲近者。”

王世充:“谁!”

林宁施施然现出真身,将兜帽摘下:“咱们不过几日不见,郑王便将孤的声音忘却了?”

王世充大惊:“你怎么进来的?”

“来人!护驾!”

可惜大殿内的护卫都像是聋了般,动都没动,便是安排在暗处的高手也没有一个应声而出的。

林宁假模假样地感叹道:“你还是那么看不清形势。”

王世充:“!!”

王世充总算反应了过来:“你想怎么样?”

林宁遗憾道:“你怎么不继续喊了?我还有一句‘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要说呢。”

王世充:“…………”

林宁正经回来,却没有再和王世充多废话了。很快王世充就被拿下,只是林宁却没有就此宣告洛阳城破,到底她本就控制了洛阳城一大半帮派势力,且朝廷内部也多有腐蚀,想要一举拿下洛阳城并不困难,也不必和王世充在洛水旁议和。

那么如今她这般大费周章,自然有其他目的。

先前提到过魔门八大高手中排名仅次于“阴后”祝玉妍,“邪王”石之轩的“魔帅”赵德言,此人是东突厥颉利可汗的宠臣,也是东突厥的军师。他的目的是要中土越乱越好,最好是四分五裂,攻战不休,那他自然不愿意看到有谁一家独大。

但眼下的情况是,宋军很有一家独大的意思,何况还有慈航静斋辅佐,正道相助,一统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赵德言和东突厥自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于是他们改变策略,想叫本就依附于他们的梁师都与刘武周,还有曾经接受过他们援助打下关中的李唐共同转对林宁所率领的宋军。

梁师都和刘武周是没有异议。

李唐这边李世民强烈反对,认为这是在饮鸩止渴,然而李渊和李建成却同意了。

李建成怎么想的先不说,但就来说李渊。

李密曾评价过李渊,说他不过是好色之徒。这一评价尽管没那么客观,可也在一定程度上切中了实情,李渊此人确实对美色没什么抵抗力。他身边前有尹祖文的女儿尹德妃,后有从襄阳城逃去长安的白清儿,此外李渊也垂涎于董淑妮的美色,色令智昏这个词在他身上是很契合的。

又无论尹德妃还是白清儿,她们都是魔门中人。

李渊身边还有其他魔门中人,不管魔门如何分裂,他们还是更愿意看到由他们掌控的李渊一统天下,而非由慈航静斋支持的太女宁成为女帝。

魔门想要尽可能重创宋军,那么太女宁就首当其冲。

先前他们也不是没派人前来刺杀过,但他们派来的刺客都有去无回,那么就战场上见真章吧。何况对东突厥的赵德言来讲,他除了派出部分突厥兵力外,无论有没有成功斩杀太女,对他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

当然,最好能将太女斩于马上。

林宁对这一“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招数,其实并不太陌生。

先前竟陵时,她可不就遭受了来自江淮军和四大寇的围堵。

不同的是,这次的“乱拳”,可比上次要多得多。

就连魔门八大高手中排名第四的“天君”席应,都来插一脚。

席应早年作恶多端,还杀了“霸刀”岳山的妻儿,后来被宋缺追杀,逃到了西域好多年都不敢露头。

此次席应在巴蜀出现,去了大石寺去寻和他同为死敌的高僧大德,岂知大德此前已圆寂,席应竟是怨恨发泄在大德的徒子徒孙身上,还说若有人逗留在寺内,那他就尽杀方圆十里内所有生人,寺僧为免祸及附近无辜乡民,只好弃寺离开。

席应的复出,本来没有被林宁和当前战况联系到一起。

不,应该说林宁一开始还并不知道赵德言的阴谋。

不不,严格来讲林宁没那么清楚,只模模糊糊意识到了此事,让她的推测得到证实的,乃是寇仲送来的情报。

是的,他又偷听到他人阴谋了。

这种事儿也不新鲜了,寇仲和徐子陵可是点亮了总能偷听到大人物的阴谋诡计的属性呀,让人不服不行。而在偷听到这一情报后,寇仲就悄悄给林宁送来了,他们俩关系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宋师道这个差点就当上他们继父的,还帮忙救出了他们的小姨(傅君瑜),又想当上他们的继姨父,这么痴情可把寇仲和徐子陵感动得不行。

唔——

再者即使没有寇仲,也会有徐子陵。

徐子陵这厮从练就长生诀后,就变得清心寡欲,然而他却对师妃暄动了心。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林宁靠裙带关系,得到了至关重要的情报。稍后林宁还通过种种暗线,证实了这一情报,接着就得到消息说“天君”席应在巴蜀大开杀戒。

当年席应败走中原,都说他是因为“天君”中的“天”,犯了宋缺“天刀”中的忌讳。如今宋缺只有更厉害更霸道的份,却不想席应竟敢回来,还在巴蜀作恶,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故意引宋缺上门。

到底席应这人实在不好对付,巴蜀三大势力都拿他没怎么有辙。

可席应这么有底气,那显然他不是一个人。

或是他身后有魔门中人,或是祝玉妍或是石之轩或是赵德言,他们想借此将宋缺困住,甚至干脆将宋缺击杀。若是能遥遥配合洛阳这边,身为太女的林宁战败或战死一事,那么对宋军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

林宁抿抿嘴。

而就在林宁想做什么前,宋缺就传讯来让她小心和安心。

看来他老人家也知席应复出一事有诈,林宁把宋缺的来信递给宋智时这么想道,面上还感叹道:“我阿耶不发威,都当他是病猫了吗?”

宋智:“……”

林宁眨了眨眼:“二叔您觉得我说得不对?那病虎?”

宋智:“…………有种你当着你阿耶的面去说。”

林宁哈哈大笑起来:“二叔你糊涂啦,我本来就没种啊。”

宋智:“………………”

他常常有种他这侄女比他那侄子还像侄子的错觉,恍惚间看她穿女装都觉得有那么点别扭,真是坑叔啊!

话又说回来,林宁觉得她既然被强敌环伺,那她若是不反击,还真当她是砧板上的鱼肉了呀。因而在关门捉了王世充后,林宁就李代桃僵,弄了一个假王世充来,假装她仍没有攻破洛阳。

又派使者去求助李渊和窦建德。

李渊这边有董淑妮,窦建德那边则是派了王世充的侄子王琬。

李渊这边本就有意,过了半月就派人来表示愿意援助。

窦建德那边则迟得多,尽管知道他和王世充唇齿相依,但他这边还有强敌李唐,若是出兵援助王世充削弱了他的军力,被李唐捡了便宜那就得不偿失了。

窦建德的中书舍人刘斌则分析说,王世充本就有意和李唐联姻,那这次王世充遭困,必然亦会向李唐求援。王世充这般考量,必然是不想最后打败了宋军,却落个被我国,或唐国吞并的下场。

又宋国此次倾巢而出,战线拉长,郑国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紧急,而宋国的围攻却不见放松。若我们不出兵,只李唐出兵援助的话,那李唐和王世充里应外合,败退宋军该当有八-九成把握,到那时候李唐必定声望大涨,咱们国家的立场就变得尴尬。

若我们出兵,三国联合必定能大败宋军,让其退到黄河以南,我们也可趁机割据宋国原来打下的地域。到时候我们,李唐和宋军会形成三国鼎立的局势,那到时候咱们无论是战还是和,都不会像如今这般尴尬。

窦建德听了进去。

只看李唐究竟如何应对,等了半月见李唐往洛阳发兵。

窦建德这才派遣使者回禀洛阳的王世充,说他愿意出兵救援。

六月,李唐由李建成领兵出关。

同月,窦建德亲自领兵南下。

李唐盛名已久,窦建德的夏军也是如此,甚至比李唐还更胜,两军来势汹汹,李唐号称有精兵二十万,而窦建德这边也有十万人马。他们两国人马来势汹汹,结果便是原先已经奔降宋军的徐圆朗应声反宋,带着自己的全部人马投向了窦建德;

李唐这边他们行至洺州时,洺州的守将曹旦大开城门。洺州还没有被宋军打下,不过大将曹旦是王世充的旧将,他这么做自是应王世充的命令,请李唐的援军能更快赶往洛阳。

徐圆朗的反宋,还有曹旦的不战而降以及殷切配合,无疑壮大了窦建德和李唐援军的声势,此消彼长下,宋军那边自是受挫。

李渊在长安很是开怀,有心不满次子李世民的固执,毕竟他的儿子中,李世民还是那个更善于带兵打仗的。不过转念一想,李建成这次必定能建功,那就能平衡下两个儿子的势力了。

又李渊还不是很满足,他还有意趁宋军应对夏军、李唐军和王世充剩余军队时,往南出兵,过黄河直攻华阴,若是长驱直入,就能将南阳和冠军收入囊中,如此就和宋军的都城襄阳遥遥相望。

在李渊的认知内,此次宋军必败,他们的太女自有突厥高手收拾,那他这边趁热打铁,他的这一想法未必不可行。

这一想,他就想起被他痛骂一顿的次子李世民了,往南下的还得李世民来带兵。

被多方惦记着必死的林宁,她这会儿身边不仅有宋阀高手,净念禅宗还派了高僧过来在暗中保护她。

师妃暄倒是不在,不过师妃暄这会儿在巴蜀,说服了徐子陵和她一起去除去“天君”席应这个作恶多端的魔门中人。

顺带挫败魔门的阴谋。

林宁本来就不必担心她阿耶宋缺会有事儿,如今师妃暄插手,那她就不用担心,她所有的注意力只需要放在战场上。

七月,窦建德逼近虎牢关。

这时林宁正踞守虎牢关,窦建德便派密使约定王世充里外夹攻。

殊不知和他通话的王世充早不是原来的王世充,而林宁这边在踞守虎牢关前,已另派水军从海上绕过山东半岛,在窦建德的后方登陆,不仅截断了窦建德的运粮队伍,捉住了他的大将张青特,俘虏士卒数千人,更是切断了窦建德和后方的联系。

又分了五千人以王世充弟弟王世辨的名义朝着洺州进军,归到李唐援军中。李唐援军从洺州发兵,宋军不得不三面作战,最起码是对窦建德来讲。

于是当窦建德先是得知盘踞虎牢关的宋军往南去,似是去应援洺州,后又收到王世充发来的里应外合的信号,这样的双重保障果然叫窦建德军心大振。

在汜水东岸摆开二十余里阵势,欲与宋军决战。

来回打了几次后,窦建德他这边的军队疲惫不堪,又因为接连失利,导致泄气不已,正这时生龙活虎的宋军猝不及防地杀出,数量远超窦建德想象,更是精锐无比。

最终,窦建德被生擒。

他所带来的夏军亦大溃,最终缴械投降。

至此被三面围攻的反而成了李唐,前有宋军,后有宋军,旁边还是宋军,且曹旦本就诚心归顺于宋,以洺州投李唐也不过是诱敌深入的计谋而已,同样的还有伪装成王世充弟弟的五千精兵。

以致于打起来的时候,李唐的军队都有点懵,分不清到底哪个是自己人,哪个是敌人。

前来助阵的突厥高手也很懵,这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林宁这边摧古拉朽着,师妃暄在巴蜀那边也定了计。徐子陵他易容成岳山,来勾“天君”席应出来,此外徐子陵还和魔门中人“胖贾”安隆,以及尤鸟倦联系上了。这两人中安隆悄悄投靠了林宁,条件是庇护他,如果能杀掉“邪王”石之轩那就更好了。

尤鸟倦则和席应有私仇。

三人共同对敌,最终破了席应的紫气天罗,将他杀死。

同时巴蜀那边传来的情报,还说婠婠和祝玉妍在巴蜀出没过。

看来席应这次露面,是受到了祝玉妍的邀请。

林宁在对敌时抽空看了一眼这情报,她不禁叹了口气:“我这是情非得已啊。”

宋智一脸冷漠。

林宁却不放过他:“二叔,你说我把杨公宝库在哪儿告诉婠婠,怎么样?”

宋智脱口而出:“你这是色令智昏!”

宋智:“…………”

宋智是反应了过来,林宁推断杨公宝库时并没有瞒着他,所以他老人家是知道杨公宝库是在长安的,而长安如今是李唐的帝都。

再者魔门中人那么苦苦汲汲于杨公宝库,必定不只是为了杨公宝库中的粮草金银,更可能是为了那颗传说中的邪帝舍利。

如今一旦将杨公宝库的秘密说出去,不仅长安会成为众矢之的,魔门中人必定会趋之若鹜,而魔门可不团结,到时候必定会有好一场内讧。

这是一箭双雕啊。

宋智咳嗽了两声:“是二叔误会你了。”

林宁坦然受之:“您知道就好。”

宋智:“……”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林宁冷不丁道:“据说碧秀心和石之轩的女儿石青璇如今就居于巴蜀,是这样吗?”

宋智点了点头:“没错。”

宋智又不解地问:“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林宁耸耸肩:“您都说我怎么突然想起来了,那我就只是心血来潮啊——哎呦喂,您怎么就动手了呢!”

宋智收回给了她一个爆栗的手,冷笑两声:“我情不自禁!”

林宁:“…………”

作者有话要说:  宁妹:我皮/渣我骄傲。

白皇后:哦?

宁妹:我只是说说而已(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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