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瞬间，看着躺在床上呓语哭泣的女儿，秦健泽心里头的积怨一下子就爆发了。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送秦初夏去医院，而是打电话质问沈苏宁。
沈苏宁加快速度忙完了工作，两个小时之后才匆匆赶回来，她同样有不满，但还算是冷静理智，“你有时间打电话质问我，为什么不先把初夏送到医院去？”
双发就站在秦初夏的床前，爆发出了一场剧烈的争吵。
秦初夏被吵得头疼，又觉得是自己害得爸爸妈妈吵架，一边哭一边拉他们的手。
小孩子的哭声却让大人更加头疼了，他们双方在争吵中，亲手斩断了彼此之间的所有牵连。
“你今天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是不是又跑到公司看什么报表，和人家谈生意？那我问问你，到底是生意重要还是家庭重要？到底是你的女儿重要，还是生意重要？”
“你既然有时间打电话骂我，为什么不自己把她送到医院去？我辛辛苦苦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这个家变得更好？！”
“可事实是这个家并没有变得更好！你不要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不要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我心里头清楚得很，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一步一步爬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上面去，除了那个位置，你什么都不想要！”
秦健泽怒吼的声音盖过了小孩子的哭声，盖过了沈苏宁愤怒的呼吸声、高跟鞋点在地上的声音。
那一瞬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这些画面至今还历历在目，秦初夏清楚地记得，那天因为下着连阴雨，屋子里又没有开灯，放眼望去四处都特别特别暗。
新家里处处都是新的，小灯装饰着精美的水晶雕花，被黑暗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
由于她发烧出了很多汗，所以枕巾上被沁出了一小块汗渍。
……
秦初夏记得当时自己害怕极了，人生中从来都没有那么害怕过，甚至在被聂明薇挟持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害怕过。
那是天真懵懂的小孩子对于未知的未来的恐惧，也是她对于未来生活的直觉预知。
沈苏宁叹了一口气，不想再浪费时间继续争吵，“秦健泽，你这几个月做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包括你和公司职员纠缠不清的事情。我原本没打算追究你，但既然你非要这么逼我……”
她蓦然一抬眼，“那我们离婚吧，公司归我，女儿归你。”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净身出户。”
秦健泽一听就炸了，不知道是因为听到离婚才炸了，还是听到净身出户这几个字，受到了刺激。
“凭什么？你说离婚就离婚，说结婚就结婚，那你把我当成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么？！”
“是你出，轨在先！”
像是被捏住了命门，秦健泽一下子就不说话了，他转头看向床上，十岁不到的小女儿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望着他，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惧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