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笑的母亲听到佣人的指责，满脸不可置信，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一出来就看见老爷子倒在地上，你还敢说不是你做的！”
场面已经乱到无以复加，此时救护车已经到了，程炙痕低吼道，“都给我闭嘴！”然后就抱着爷爷出去了。
墨笑和程炙痕都一起上了救护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爷爷，墨笑转头看了程炙痕一眼，在她心中，程炙痕一直都是胸有成竹的，鲜少见到他这种样子，爷爷躺在上面，生死未卜……墨笑都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她抓住了程炙痕的手，安慰道，“爷爷不会有事的。”
程炙痕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松下来，他到今天的地位，得到的已经太多太多，突然爷爷这幅面无生机的样子，告诉程炙痕，即使他权贵滔天，家财万贯，他依旧对抗不过自然。
他突然变得恐惧万分，他现在拥有的东西说不定也很快就会失去，他曾经以为自己拥有很多，但是现在他才意识到，很多东西，失去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只是……觉得太无力了。”程炙痕每个字都很平静，墨笑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无尽的恐惧。
墨笑加重了握着程炙痕手的力度，耐心地劝道，“爷爷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这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你要是有什么想做的想说的都要告诉我好吗？”
程炙痕有点想笑，这完全是墨笑哄小孩的语气，但在此刻，他真的非常受用，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但是墨笑不是外人，无论是自己什么样子，都没有必要瞒着墨笑，特别是他现在需要墨笑。
一切都在无言中，只要墨笑还在他身边，他就能感觉到自己所在的世界完整了一些。
程炙痕和墨笑在爷爷被推进手术室后就坐在急救室外面等，墨笑看着程炙痕一脸倦意，劝道，“炙痕，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程炙痕已经在公司里待了一天了，赶回来见到爷爷开始，一刻都没有放松过，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程炙痕将头放到墨笑的颈间，声音也放软了一些，像是放下了所有的防备，“笑笑，爷爷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只剩这么一个长辈了，他一直身体都不好，我以为我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现在我才发现，爷爷不能有事，我受不了。”
墨笑这个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着程炙痕在外面等，过了很长一会儿，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程炙痕跑了过去，墨笑扫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才过了一个半小时，真是度秒如年。
“程先生，对不起，程老爷的命是救下来了，但是他撞到了脑子，里面有血块，程老先生身体不好，没有办法做这个脑手术。现在他……只能躺在那里，何时会有意识我们还不太清楚。”医生说的惶恐，本市一霸唯一的长辈，却没有救回来，成了植物人，还不知道今年医院的赞助有没有下落呢！就出了这么一件事。
程炙痕脑中一片空白，医生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懂，连在一起他却感觉自己听不懂了。
“你是说……爷爷成了植物人？”程炙痕艰难地问道，墨笑在旁边听得都不忍心了。
医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程炙痕和墨笑看着病床上没有生机的爷爷，心里是说不出的悲伤，今天早上出门前，爷爷还中气十足地跟他们说话，嚷嚷着要出去散步，怎么半天不到，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墨笑心中还抱着爷爷会平安无事的希冀，但是看着爷爷现在这么闭着眼睛躺在生机，只能通过医院的仪器来判断爷爷的生命体征，墨笑彻底意识到，她失去了什么。
墨笑用手捂住嘴巴呜咽，眼泪从眼眶里一直往外冒。
程炙痕看着墨笑，他知道墨笑对爷爷的感情不比自己对爷爷的少，“笑笑，你不要太难过了，爷爷会醒的，我会找最好的人来照顾爷爷，爷爷这么舍不得我们，不会希望自己永远睡在这里的。”
墨笑哽咽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爷爷还说要陪我们的孩子念书，玩玩具，他还说要给我们的孩子起名字，他怎么现在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啊！”
程炙痕看着墨笑，又看了看爷爷，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看着墨笑越来越激动，他忍不住给了墨笑一个拥抱，“爷爷会醒的，他说不定是想等着孩子出生了给我们一个惊喜呢？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等着爷爷醒了给他看看你的孩子有多漂亮！”
程炙痕笑着点头，虽然这个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他让墨笑坐在旁边休息，自己去找医生打理爷爷在医院剩下来的业务。
二十分钟后，程炙痕回来的时候已经脱掉了他的西装外套，好似卸下了一层防备一样，他的难过和心痛都刻在了他的动作上，墨笑感觉到疼痛从四肢百骸传至她的心脏，但是幸好他们还有彼此。
程炙痕这几天把大部分工作迁到了家里，一是自己的状态实在不太好，在程氏里办公给大家看见了，难免影响大家的士气，二是他想多陪墨笑一会儿，他不能再失去墨笑和他的孩子了。
墨笑也意识到了程炙痕潜意识里的不安，默默地关心着他，替他分忧。
刚开始的那几天，程炙痕只有在墨笑在旁边的时候才能安然入睡，在墨笑的陪伴下，程炙痕渐渐地，身上的丧气没有那么重了，还能跟墨笑开几个玩笑。
墨笑发现程炙痕特别喜欢摸她的肚子，也许是想感受孩子生命的气息，墨笑也每次都乐于跟程炙痕分享肚子里的动静，程炙痕听这些的时候也笑得格外多。
他们又一起去做了几次孕检，都显示孩子很正常。
“你们夫妻感情真好，我还真没见过哪个丈夫会陪妻子的每一趟体检呢！”医生说道，墨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