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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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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主不是普济众生的吗,没理由小气到遂了一个人的愿却不肯帮第二个人。

这座山因为四四方方,被命名为方山。相当普通的名字,相当不起眼的海拔,不过我们地处平原也没指望会有什么高山来爬。(有了高山也爬不上。)山上唯一值得拿出来显摆的是茂林修竹,郁郁葱葱。时为九月,秋意阑珊,叶绿素还骄傲地像绿宝石。我们沿着并不宽阔的山道向前走,中间有崎岖的地段,大家就手搀手一个个的小心过去。总算有了点远足爬山的感觉。

萧然在山脚跟一个中年男子商量着什么。等他回来一问,惊得我目瞪口呆,他居然跟私家车主说好,等我们下山的时候,他送我们回学校。人家出门爬山的私家车主竟也同意了。

奢侈啊,矫情,爬个山还得车子送回去,我极力腹诽。不过这样也好,我不能走远路的脚总算是可以免遭一桩罪了。

上了山,听校长的安排划分好各班的势力范围,食堂的工作人员就把饭菜送过来了。想想人家大老远地跋山涉水保证后勤也实属辛苦,饭菜价格涨了五成大家也没有表示异议。我排队拿到快餐盒打开一看,顿时爬山的疲劳一扫而空。有大排有雪菜肉丝还有占据半壁江山的小龙虾,铺在雪白的米饭(实际上泛黄且米粒相当的铮铮硬骨)令饥肠辘辘的我唾液腺分泌立刻加速。

大排不够新鲜,可以原谅;雪菜肉丝太闲,可以忽略。关键是这小龙虾烧的妩媚多姿暗香袭人,令人垂涎三尺。就在我食指大动准备大快剁颐的紧要关头,班主任忽然一声惊呼:“任书语,别碰龙虾!”我吓的手抖了三抖,差点没把饭盒都丢到地上。

老师三步并两步走过来,看到我饭盒里的龙虾还安然无恙,如释重负:“还好,还好,你没动。万一在山上闹起过敏来就麻烦了。饭怎么没怎么吃?今天活动量这么大,下午还得步行回校,不多吃点饭菜补充体力可不行。是不是虾子盖在上面不方便吃?来,全给老师吧。”

撒谎不是好孩子,撒谎的孩子没龙虾吃。

我还没来得及有任何表示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垂涎很久的小龙虾遭人打劫了。末了还得对抢匪说谢谢老师。这叫什么世道。

萧然在旁边看我泫然欲泣的悲怆模样,憋笑憋到内伤。老师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对着他咬牙切齿:“你你你,都是你,编什么理由搪塞不好,居然说我对虾子过敏。我的小龙虾!”

“我要说你是喝酒闹的,你肯答应么。”

“我的小龙虾,我没有菜下饭了。”我眼睛提溜提溜转,“你说说看,这到底是谁的责任呢。”

“行了,说到底还不是觊觎我的龙虾,分你一半了。眼睛别乱瞄了,我帮你把风,慢点吃。”

“大哥,你太可爱了,最可爱的人啊。”我忙不迭开吃,作贼般的感觉让饭菜吃起来分外香甜,连牙磕到了沙子都没怎么让我愤怒。

想想看我那时侯还真是霸道。萧然不吃猪肉,所以他那顿饭实际上只吃了两只虾子和一点点雪菜。我总抱怨他欺负我,可数下来却是我被他照顾的时候更多一些。

吃完饭,大家多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扑克。学校害怕分散活动容易出事,领导们也站在旁边饶有趣味地看我们玩物丧志,而且没有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风范,在后面胡乱支着。我原本对校长印象极度不咋样,可那天下午,我却发现他也是个蛮好玩的老爷子。萧然林风晓谕还有晓谕所在文科班的一个女生分居四方运筹帷幄,我不懂牌,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自己走开了。

山上多是来旅游野餐的人,这半壁山全是我们学校的师生。今天的阳光真正好,走在下面不嫌热辣,只觉得温暖。大家围着说笑嬉闹,甚至追逐推嚷,玩的不亦乐乎。说起来还是重点中学高二的学生,玩起来跟小学生也没什么两样。我坐在一处阴凉的地方,看着轻松快乐的同伴们,只觉得满心的欢喜。真容易满足,别人的快乐也可以感染到我。

前面有人大声议论着什么,我听到几个诸如“防空洞”“地道”之类的字眼,耳朵就不由自主地竖起来跑过去看了。原来有几个学生发现了一个废弃的防空洞,大家觉得好奇,就向班主任申请下去参观。几个班主任一合计,自己先下去探过地形,确定没危险后便同意大家下去,不过要有老师带队。我左右呆着无聊,看几拨人进进出出,一个个都说有意思,脚指头立刻蠢蠢欲动,跟隔壁班的学生一起下去了。

非常普通的防空洞,干燥而昏暗,没有意淫中的机关秘道,一点点也不配合我们的想象力。老师在前面提着手电筒开道,紧跟着的学生七嘴八舌的议论“在防空洞里探险应该用蜡烛照明吧,这样倘若二氧化碳含量过高,大家也感觉的到”“部队,应该用手电筒,否则里面要是有一氧化碳甲烷之类的易燃气体肯定会引起爆炸的”“胡说,要有那些气体,没等爆炸就先中毒身亡了”。带队的老师是教语文的,他也搞不清楚孰是孰非,只好让学生们上去以后去问化学老师。

我跟在后面偷着乐,大家还真是热爱学习的好孩子,玩的时候都时刻不忘联系书本。不过到底是哪种方法对呢?回去以后得问温暖萧然。

因为跟在队伍的尾端,手电筒的照明范围有限。我脚下一个踉跄,崴了一下,好在没有伤到,就是鞋里进了小石子。我停下来靠着墙壁整理鞋子,今天为了方便爬山,穿的是运动鞋,光系鞋带就折腾了我好一会儿。等我抬起头,大家都走出了不短的一段距离,我连忙想赶上去。准备抬脚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两点绿莹莹的光。

如果当时没有那下意识地一望,我大概也能无所谓地跟着大家出去了。可是我偏偏又注意看了一眼,然后我就僵立当场。

老鼠,相当肥大的老鼠。

我不怕蛇不怕蚯蚓不怕任何可以让女生尖叫的虫子,可我从小怕老鼠。

昏暗的光线下,老鼠镇定自若地趴在那里与我对视,狡猾的目光似乎在嘲笑我的怯懦。

我不敢动,不敢出声,甚至连哭都不敢哭;只能呆呆地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有多久,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我的脊背和额头向下流,我整个人好象湿透了一样。

“任书语,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在看什么好东西?”有人喊我的名字,可我没有力气回头看。直到他放大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才认出来他是邵聪。我没有办法跟他寒暄,我的浑身发冷发僵。

“有老鼠!咳咳——”他丢了枚石头什么的过去,欺软怕硬的老鼠立刻跑开了。

“小老鼠而已,已经走了。”

可是我依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书语,你在不在里面?”

“任书语,你赶紧出来,萧然快要发火了。”

“任书语你给我出来!谁准你一个人乱跑的!”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邵聪……”

“老鼠,有老鼠,这里有老鼠。”我强行支撑自己站住的力气一下子全散了,整个人软软的,摇摇欲坠。萧然一把扶住我。邵聪在旁边期期艾艾地解释我可能是被老鼠吓到了。

“老鼠,好大的老鼠。”我紧紧抓着萧然的前襟,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大家都被我煞白的脸给吓坏了。

“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他拍着我,捂住我死命盯着老鼠呆过的地方看的眼睛。

我脚软到连路都走不起来,萧然半扶半抱地把我弄出了防空洞。

脚刚踏上陆地,我就瘫坐到了草地上。吸取了大半天的阳光,绿草的温度让我忍不住想亲近。班主任和班上的同学围过来问我的情况。刚才老班点名的时候发现我不在,有点担心我一个人会在山上迷路。

“我不担心你会迷路,不过我比较担心你会bt大叔以帮忙寻找小狗小猫之类骗走,然后……嘿嘿。”林风贼笑。

“死开啦,你还吓书语。”晓谕出来声张正义,抱住我的肩膀,轻声道,“乖,书语不怕,我们都在你的身边。”

我反手紧紧抱住她,想哭又哭不出来。

大家以为我是一个人在防空洞里吓到了,安慰了我几句,看我微笑着说“没事了,谢谢大家”,便又散开做自己的事。

我双手抱住小腿,头埋在膝盖下,好象在打盹。可是细心的人靠近就可以发现其实我浑身都在颤抖。

“书语,没事了,真的没事了。”萧然摸我的头,轻轻地说。

“是啊。”我把头从黑暗里露出来,勉强微笑,“我已经没事了,你去跟他们玩吧。我想打会儿盹,今天走的好累。”

“你说没事的时候实际上是很有事。你不过是习惯性地把问题压了下去而已,就因为你不想别人为你担心。”萧然不准我当鸵鸟,强迫我看他的眼睛,“任书语,怕老鼠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什么要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害怕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告诉我会让你觉得难看么?”

“不是。”我眨着眼睛,强力抑制想哭的冲动,呢喃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跟别人讲,那种真的很害怕很害怕的感觉。每次我向别人描述的时候,她们都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的,老鼠而已,她们根本就没办法真正理解那种感觉。然后我说这些事情就会像祥林嫂重复讲她的阿毛,不仅不会心里好受一点,反而就像是沦为了笑柄一样。”

“没事,我理解你的感觉。害怕被拒绝接纳,所以先拒绝加入。丫头,你太压抑自己了,不要老是这么倔强,让人看了觉得心疼。”

“晓谕也说看我笑的时候会心疼,我有那么脆弱吗。”我不服气地把下巴支在膝盖上玩脚边的草。

“小时侯在老家,奶奶做饭把我带到厨房玩。我看到柴草堆里有一只老鼠,吓的立刻拼命奔跑出去。被厨房的门槛绊到了,整个人直直地摔到大门的门槛上,血流如柱。大人把我抱起来往医院送的时候,我才哇的一声哭出来‘老鼠,老鼠’。

等到上小学二年级,班上有调皮的男生捉了只小老鼠放进我的课桌。不明就里的我收拾书包的时候,在里面挣扎逃窜的老鼠爬到了我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口。那天夜里我梦见床上全部是老鼠,从睡梦里惊醒,然后发高烧、神志不清,送到医院里挂了平生第一次水。此后一年多的时间我不敢一个人睡。”

我吸了吸鼻子,老鼠给我留下的童年阴影实在太大了,到今天我都没办法克服这个心理障碍。

萧然手伸到我面前停滞了一下,还是直直地落到我头上揉了揉,我今天早上扎好了出门的辫子算是彻底没办法见人了。

我翻白眼瞪他,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我总有一天会被动成为斜视眼。

旁边都是同学,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打他。否则我的正当防卫进了大家的眼没准就是打情骂俏,咱一个冰清玉洁的新世纪好女孩可不能跟这种花花公子传出绯闻来。

说来也奇怪,我高中时代流言蜚语沾过边,可还真没跟萧然闹过绯闻。我归纳了一下原因,关键是咱洁身自好,不为美色所动,钉是钉卯是卯,坚决不被敌人的小恩小惠侵蚀,所以得以全身而退。

那时侯篮球队有个人放话说要追我,结果萧然很严肃地告诉他,追我可以,但得先过大舅子他那关。然后那个没骨气的男生就偃旗息鼓了,真对不起他长那么高的个子。

不过高中那么忙,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小孩子扮家家酒上,没人追就没人追吧。

我前后盘算了半天,确定当妹妹稳赚不赔。他暧昧中的女朋友走马灯般的换,正牌的妹妹却始终只有一个。而且傻瓜都知道当他的妹妹吃他的喝他的跟他吵跟他闹都理所当然;当他的女朋友可得跟旧社会的小媳妇一样,多说一句话他都会翻脸走人,被放鸽子是家常便饭,一起吃个晚饭都得提前预约,到时候吃不吃还要看他大爷心情。我记得有一次校花mm兴冲冲地跑到我们餐桌旁,轻声细语柔柔道:“然,我们一起吃饭吧。我去打菜,你想吃什么?”

我一听就怒了,男朋友是用来当老爷伺候的么,萧然你个混蛋太没有风度了。

结果更没有风度的事还在后头。他眼皮撩也不撩,继续小心翼翼地帮我挑夫妻肺片里的香菜,呃~菜是他打来的,谁叫他不看清楚点,不帮我挑干净我怎么吃啊。

“然。”

“嗯。”大爷总算赏脸哼了一声,手上一点也不含糊。

“你答应过我今天晚上要一起吃饭的。”小美人委屈的模样好不令人想拥入怀,轻声细语安慰一番。

当然,这种事的前提是她面对的得是我这样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人,搁着萧然那么号冷血动物那,就只会皱着眉头冷冷道:“那又怎样?难道我就不可以改变主意。没看见我现在正忙着。”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我连忙瞥清关系,开玩笑,红颜一怒,比鬼恐怖。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萧然狠狠瞪我。

然后我的话语权就被残酷地剥夺了,我无声地看着校花mm,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跟我真的没关系的,他不过又习惯性地拿我当挡箭牌了。你托我转送的巧克力我可是一块也没污墨啊,他丢在角落里任凭上面灰积了一层也不准我吃。

校花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对我勉强笑笑,独自离开的背影既悲伤又落寞。我心里猛的一堵,如果我是她,一定会很难过吧。

“在想什么?”他敲我的筷子。

“在想为什么你对她比对我还坏。”

“知道为什么了吗?”

“清楚。”我咬牙切齿,“人性本贱,别人千万不能对你好。”

他笑,摇头道:“我又不是受虐狂。只是——女朋友可以常换常新,而你却始终只有一个。”

是啊,你的女朋友个个都娇弱纤柔,哪像我皮糙肉厚,禁得住你一天到晚地敲头。

不是说我皮糙肉厚就禁得起这么些彪形大汉拳打脚踢啊。我悲凉地看着大哥们胳膊上的栗子肉,很想好心地提醒一声,都十二月份的天了,连萧然这号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都换毛衣了,你们这样会很冷的。不过目标直接指向我的大哥们应该不会领受我真心实意的提醒。

我无比痛恨地在心里扇自己的耳光,任书语,不告诉过你要跟聪明的女人划清界线的么。文辉说什么一起出去聊聊去稀里糊涂地跟出门,还听她什么“前门人多,我不想被人看见又说三道四”的狗屁理论,傻乎乎地来到了后门这么条偏僻的小巷子。

文辉姑娘你也不必装了,这里没有旁人看见,我也不可能颁发什么“最佳演技奖”给你,把眼睛瞪那么大装惊恐万分很累的。

当我真傻啊。说话的大哥是我前任舍友大小姐的混混甲or乙中的一位没错,大小姐当初可是对他一身肌肉很是赞叹的。(不过容我腹黑一下,太夸张了,就跟奶牛似的。)大哥摆明了立场要为女朋友出头也没错。(我从来没幻想过大小姐是个愿意息事宁人的主,只不过时间隔的有点长,对方又一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我的警惕心松弛了。)可是他怎么会“凑巧”在这条我生平第一次走的小巷子及时出现。别告诉我他整天弄的跟个健美先生一样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

“小姑娘很出挑嘛!有男人替你出头,愣是把我女朋友逼出学校,所以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后面的那个女的,站远点,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我就带兄弟们好好教育教育你。”

我朝天空翻白眼,原来真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么一说,大哥你这么一来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文辉果然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对我唱做俱佳:“书语你别害怕,我马上去找人回来救你。”

我懒得理她,提醒忘词的同伴配合演戏也不是这个办法。果然,后知后觉的大哥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安排了个手下去抓住文辉。重点目标我还没有什么状况,她先哭哭啼啼起来。

苍天啊大地,为什么我不是古装片里的侠女,摘叶飞花,一挥手就把把他们统统撂下。

天气比较冷,我反应比较迟钝。过了半晌才意识到我应该害怕。刚想到这一点,我就真的害怕了。打一顿没什么,他们不至于敢弄出人命案,现代医学发达,只要抢救及时,腿断了也能接回去。可是如果他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打我呢?原谅我用最不堪的念头去揣测我的同龄女生,因为少不更事和狭隘,她们可以残忍到令人发指。这位大哥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如果我没看错,就是他的大小姐女友带有慑像头的手机。我猛的回过头,文辉脸上的笑意没有来得及收回去,残酷而狞厉。转瞬又是凄婉哀切的模样。

“文辉,如果真的有什么事,请把眼睛闭上吧。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轻轻说。

我不知道我这样说到底是什么心态,我当时应该不至于天真到她会良心发现回头救我。那么我说这话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想把自己的受害人形象更加强化,让她事后良心不安?人心真是复杂难测,连自己都未必能够明白自己真实的想法。

“书语。”她愣住了,有一刹那的迟疑。可惜这迟疑并不足以使她回头。我在心里叹息,最后一次伸手她选择了挣开,那么今后无论她会有怎样的际遇我都不会再为她做任何事。

“小姑娘很聪明嘛。既然清楚,就识相配合点,这样你也少受点罪。别怪大哥心狠,要怪就怪你凯子太不上路子,欺人太甚。”大哥嘿嘿干笑,建议道,“你可以闭上眼睛,要不把我们幻想成你凯子也行。放心,我们还是很懂人事的,不会太强迫你。来,吃了这颗药,大家都会好过一点。”

好过你个头!我突然狠狠踹了抓着我的混混一脚,死命回头往学校里跑。猝不及防下,他们倒还真没反应过来,刚才我的配合让他们放松了警戒。

斜楞里横出一条腿,我重重地被绊倒在地上,冰冷的水泥地,摔的我脑子一木。文辉惊恐地看着我,我的冲劲太大,她的腿承受不住,整个人都被带倒了。

我苦笑,相信她眼中的震惊起码有一半不是演技。也许她自己也也没有料到自己究竟有多残忍心狠。

我被几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像烂白菜一样丢到大哥面前。

“小姑娘你还非得逼弟兄们动手是不是。亏我还以为你很懂事呢。”大哥狠狠地踢了我两脚。一向习惯踹人,第一次被人踢,疼的我身子弓的像虾米一样。

我蜷缩在墙角,死命咬着嘴唇不说话。我的喉咙发干,巨大的恐惧攫摄着心脏,我不知道还能怎样拖延时间。告诉混混大哥,他只是他女友的后备胎之一?如果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我说出来只会被嘲笑。如果他还蒙在鼓里,我这样当众一挑明,无疑是在众目睽睽下揭他的疤,恼羞成怒,他大概会折磨的更狠。跟他们谈判,说大小姐开出的价码我付双倍,求他们放过我?且不论我压根没付款能力,万一大小姐的价码就是她自己,我又该何去何从。我绞尽脑汁想,书到用时方恨少,尤其我平时看的都是教参书,没有一本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咳,别这么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大哥蹲下来,残忍地笑,“难怪人家说,毒蛇口中牙,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女人想出折磨女人的法子最阴损。今天以后,聪明的你应该不会哭哭啼啼地惟恐天下不知,而且也应该知道如何求我不要把照片公布出去。”

我的脸在那一瞬间苍白到了极点。他说的很可能没错。社会舆论就是这么可笑,被侮辱被损害的少女受到的指指点点远胜过同情和怜悯。人们残酷而虚伪的嘴脸往往是把她们逼上绝路的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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