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昭瓷也窝在余氏身旁娇笑给妘皇后送上祝词。
妘皇后兴致大好，又令人赏了对翡翠玛瑙。瞧着郑馨脸色越发难看，暗暗扯起绢子。
永安郡主与妘昭瓷向来交好，见妘昭瓷受赏正欲出言打趣。
“皇后姐姐可真是大方，这对翡翠玛瑙还是近日皇上赏给姐姐的，往日也是喜欢得紧，今日出手竟也一并舍去了。”
提着琉璃宫灯的宫女依次进入大殿往两旁退开。
楚宴透过逆光，便看女子身姿媚骨任由宫女扶着进来。
来人头绾瑶台髻，钗戴芙蓉九天金凤流光步摇。
身穿殷红色海棠纻丝罗裳，披了兰花绶带。
一张媚入骨酥的姣容，轻染了薄妆，令人不由自主张望。
体态轻盈迈出步子间宛若步步生莲，娇美又不失气韵，腰上缠绕着七彩珍珠镶玉石玛瑙织就成的云肩，颇有仙雀环绕之感。
难怪……
楚宴不由这么想，难怪云德妃会如此得宠，难怪皇后会这般仇恨，也难怪……卫凌寒上辈子为什么会宠幸沈矜这般由骨生媚的女子。
连自己的母妃皆是这般貌美的妙人，试问什么人能入卫凌寒的眼？
云德妃，苏曼芙。
南安侯嫡长女，卫凌寒生母。
时年二八年华入宫，与妘皇后及刘贤妃分庭抗礼数十载，形成三宫抗礼之像。
各宫势力的背后，皆盘根错节暗藏着各方权势，令人不容小觑。
刘贤妃乃襄国送来缔结两国之好的嫡公主，嚣张跋扈便罢了。
但这妘德妃又算什么东西？
若说妘后最恨的，便是云德妃这个封号。
云字与当朝皇后封号同音，大有取而代之意。
为此，妘皇后没少受这窝囊气，气恼得身子也愈发不好。
“这对翡翠玛瑙虽是珍贵，但到底是死物，岂能与后辈的真心相较？”妘后笑道。
云德妃皱眉，淡淡扫了妘皇后一眼没有说话。任由宫女搀扶落坐在仅此皇后的几案旁。
永安郡主道，“可不是，皇舅母最疼妘姐姐，如今赏了姐姐却没我的份儿呢。”
冯鸾虽性子跋扈了些，但奈何长得貌美动人，如今又这般吃醋装起可怜劲儿，怎不令人心疼。
“你呀。”妘后无奈失笑，宠溺点了冯鸾鼻尖儿。
冯鸾亲昵蹭上去，佯装无故开口，“谁让皇舅母是阿鸾舅母呢，位主六宫，可不是什么人也比得上的。”
云德妃捏起茶盏的手一顿，目光凉了几分，“永安郡主这病看来是真好了，连说话也这么伶牙俐齿。”
“可不是，这还得多亏了楚宴。”冯鸾笑道，膈应得云德妃脸色又冷了几分。
楚宴眉心一跳，就知躲不过。
“说起来本宫也没见过这位楚姑娘，殊不知这丫头尚未及笄，医术却是盛过闻太医，实在难能可贵。”妘后状似无意道。
云德妃轻笑了一声，“皇后姐姐急什么，这丫头今日不是来了吗？”
镂氏闻言脸色煞白，抬头却看楚宴起身行礼，“臣女楚宴，参见皇后娘娘，德妃娘娘。”
“皇舅母许是不知，这位楚姑娘不仅医术高超，还会习舞呢。其舞艺毫不逊色于宫里歌姬。”
冯鸾轻蔑对上楚宴双眸，得意勾起唇角。
习舞？
楚盈闻言简直要笑死了。
这贱人会些什么自己还会不知道？
永安郡主这话摆明是要楚宴难堪。
她就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永安郡主。
就连窈氏也面色不镇定为楚宴担心。
“永安郡主此言差诶，在这大魏谁不知德妃娘娘舞艺双绝深受陛下宠爱？如今郡主这番话莫不是讥讽德妃娘娘连歌姬也不如了？”
“你这贱……”
冯鸾脸色大变，张嘴便要破口大骂，却被妘昭瓷接过话道，“楚姑娘何须妄自菲薄？德妃娘娘舞艺双绝自是无人比拟，但想来楚姑娘医术出众，这舞艺也定是姣姣如月。”
“妘姑娘太过抬举我了，永安郡主旧疾痊愈不过是我歪打正着罢了。至于舞艺，臣女自知身份浅薄，萤火之光又岂能与日月争辉？”
一番话，堵得妘昭瓷没了后文。
凤鸾金椅上，妘后面色不定皱起黛眉。
妘德妃唇角勾起淡淡笑意，眸色越过楚宴难掩打量之色。
楚盈原本兴致盎然瞧着好戏，但过了半会儿也没见苏曼芙发作，不由脸色发僵。
“楚姑娘医术过人难得还这般谦卑。”
郑馨掩去异色道；“说起来宋姑娘也缠绵塌上好些日子，聘请多少良医身子也没好转，楚姑娘与宋姑娘既是表亲，合该过去探望，切莫因为姐妹之间的玩闹寒了宗族的心。”
郑馨这是话不过是托辞。企图借此离间丞相与永宁侯府。
楚宴面上不显应声，“太子妃所言极是，只是臣女自幼身无长物又岂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卖弄。
昔日治愈永安郡主若无闻太医在旁坐镇，臣女岂敢放肆尝试？”
郑馨脸色一冷，扯着绢子没说话。
室内气氛蓦然变得古怪凝重，最终还是妘后出面缓和。
刘贤妃因感染风寒没有赴宴，凌王进宫后便去探望没有入席。
这场盛宴，吃得众人各怀鬼胎。
今日宴会上演了这么一出，妘后用完膳也没了兴致转道回宫。
云德妃也身子困乏相继离开。
目送衣袂飘飘，宛若仙雀环绕的人影远去，楚盈暗暗捏起绣拳。
难道之前给姨母的信盏姨母没有收到？
否则今日又怎么轻易放过楚宴？
镂氏如坐针毡松过口气，又目光发冷瞪过楚宴往外去。
身后矮角处，将自己存在感掩藏及底的楚嫣儿这才跟着起身，余光扫过对面脸色淡漠的男人，收敛起红蕴匆匆离去。
“我说四弟这么多年孤身一人不喜男女之好，莫不是喜欢上这位未长成的楚四姑娘？”身后卫凌铉打趣道。
卫凌烨面不改色颔首，“皇兄切莫拿臣弟开玩笑，楚四姑娘不过才金钗之年，臣弟岂会有非分之想？”
卫凌铉笑笑没再说话。
出了长庆殿，窈氏刚去西殿寻楚萱，隔着老远就瞧身穿宫袄头绾双髻的宫女拐过玉石长廊笑盈盈走来。
“难得楚姑娘进宫，德妃娘娘方才念叨着让奴婢召您过去叙叙旧呢。”
德妃找她叙旧？
若真要找人叙旧也该找楚盈才是？又岂会找她？
这话说出来镂氏也不信。
但如今宫女既来通传，无论苏曼芙是否包藏祸心，镂氏也不会为了楚宴得罪宫里的人。
“既德妃娘娘召见，你且过去便是，切记不要失了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