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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老奸巨猾

数日之后,清晨。

随着品酒大会的结束,虽然未曾为程瑶挑得一称心如意的郎君,不免让程掌柜感到些许的遗憾,但因为他本就是好客之人,再加上萧逸辰四人对程家有着莫大的恩德,是以当萧逸辰他们闲来无事之际,却也时常被这程掌柜邀在这大厅之内闲聊一些修行之事,众人也因此渐渐变得熟稔起来。

现下在程府大厅之内,萧逸辰与鬼帝一众人等正端坐在那客厅之内,就连数日前重伤的石头也是面色红润的端坐在那里,自顾自地闭目捻着手中的佛珠,看这模样,那罗刹鬼给他身体所带来的伤害已然是好的差不多了。

这大厅之上的气氛随着众人连日来的渐渐熟悉却也慢慢变得活络起来,一时之间,一众人包括程掌柜还有程瑶在内,在这大厅之上有说有笑,好不热闹。至于那程瑶小姐不知为何却是时不时地对着那一本正经端坐在那里的百晓生偷偷在暗地里瞄上几眼,就连眼神中也尽是充满了欣喜之意。

只是不知何故,那百晓生对程瑶的目光却是如同视而不见一般,甚至理也不理,着实让程瑶有些着恼。

而这情形自然是逃不过程掌柜那毒辣的眼睛,看到女儿如此,作父亲的又怎会不懂她那点小心思?只是缘分这事一来强求不得,而且命中自有定数,二来百晓生对自己的女儿有过救命之恩,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直接开口询问的。

念及此处,程掌柜却是忍不住暗中喟叹一声,微微摇了下头,而后装作没有看见的模样,去继续与鬼帝他们说话去了。

大厅之上的众人表面之上虽是有说有笑,但暗地里却是各怀心意,打着自己的算盘,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就在众人聊得兴起之际,不知为何,趁着别人不注意,萧逸辰却是忍不住干咳一声,偷偷地向鬼帝使了一个眼色。

望着萧逸辰投递过来的目光,鬼帝微微点了下头,而后竟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对端坐在正坐之上的程掌柜打了一稽首,说道:“程掌柜,我等几人在府上叨扰了你多日,多蒙你照顾,方才多有不便,还望你能见谅,只是现下石头兄弟的伤势已然是基本痊愈,因为事情紧急的缘故,我等今日一早便邀请你与程小姐过来,一则是多谢你们多日来的照料,二则却是我们要来跟你们道别的。”

“哦?帝公子,这才几日的时间,为何要如此匆忙的离去?”听完鬼帝的话,端坐在正坐之上的程掌柜却是连忙起身,眉头微微一皱,而后回礼道。

鬼帝正待答话,不料那萧逸辰却是如同早就商量好一般站起身来,对着程掌柜继续说道:“程老,倒不是我等有别的念头,只是事情太过突然,却有不得已离去的苦衷,而且在此打扰了多日,也已是确实不该,我们几人本就是行走于世间的浮萍游子,居无定所早已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习惯了。”

言罢,萧逸辰不禁看了一眼鬼帝,鬼帝亦是微微点头示意,想来他们已是商量好了。

萧逸辰话音方落,不等程掌柜答话,那在他右手侧端坐的程瑶却是有些坐不住了,但见她正待起身说话,不料却是被程掌柜摆了摆手给拦了下来。

但见程掌柜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而后却是长叹一声,道:“哎,萧公子,帝公子,你们此言却是差矣,我向来好客你们是知道的,现在莫说是叨扰,便是在此住了下来,我程某也是十分欢迎的,而且若不是有百先生、萧公子还有石头大师能舍命相救,我家瑶儿的性命恐怕早就丢在那罗刹鬼之下了,又哪有现在我们在此谈笑风生,纵论世间之事的可能?你们现在如此说,却是当真有些见外,让老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听完程掌柜的话,萧逸辰与鬼帝却是微微一愣,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拒绝的好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百晓生似是看出了萧逸辰与鬼帝神色中的尴尬之意,但见他微微起身,而后欠身对程掌柜说道:“程员外,我等几人乃是如同您一般,俱是修行之人,这匡扶正义,斩妖除魔之事,原本便是我等身负的重责,对救得程瑶小姐的性命,程掌柜若是如此说,却是让我等汗颜,有些无地自容了,而且我等现下确实是有要事在身,需要速速前往,耽误不得,如此一来,还望程掌柜能多多见谅才是!”

百晓生言罢,却是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一眼那现下呆坐在上首位的程瑶,但见那程瑶此刻如同痴傻了一般,竟也是双眼静静地望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之中更是眼含泪花,满是哀怨的模样。

看到程瑶如此,百晓生的目光与她方一接触,便如溃不成军的军队一般,迅速把自己的头扭了过去,再也不敢去看了。

百晓生如此情形,自然也逃不过鬼帝的眼睛,但见他秀眉微微一蹙,正待要说些什么,不料,那程掌柜却是在一旁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既然众位道友去意已决,那程某不再强留你们便是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程掌柜有话尽管说便是了,我等自会洗耳恭听,只要不是什么太过让我们难为之事,我们定会施力而为的。”鬼帝听完程掌柜的话,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却是轻轻一笑,对程掌柜回礼道。

听完鬼帝的话,程掌柜不禁微微点了下头,先是看了一眼百晓生,而后却是把目光轻轻扫过眼前的众人,道:“嗯,我程某人虽是在修道一途天资有限,不曾取得些许成就,这微末的道行,说出来甚至有些有辱师门的威严,但程某却是愿意结交你们这一众年轻人,来日若有机会,还望你们能多多回来,不要忘了我这老友才是啊!”

程掌柜这一番话说的却是极为认真,不知为何,这原本非常普通的一件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连言辞中也是生怕漏掉什么一般,竟是说不出的小心。

听闻程掌柜的话,鬼帝一众人等先是微微一愣,而后鬼帝却是如同瞬间明了了一般,但见他眼睛滴溜溜一转,而后却是哈哈大笑几声,道:“我当是什么要紧之事,程掌柜放心便是了,莫说你不提,便是我们自己,他日若是有机会我等也必会重回此地,与你把酒言欢,不醉不归的!”

鬼帝言罢,却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地向那程掌柜递了一个眼色,看到鬼帝如此,不知为何,程掌柜却也是长吁一口气,而后竟是说出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如此一来老朽也便放心了!”

※※※※※ ※

中午时分,萧逸辰一行人等牵着那幻作黄牛的火麒麟缓缓从那程府中走将出来,与程掌柜还有那程瑶一一道别之后,却是一同向远处去了。

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程瑶却是一脸的失望,过了一会儿,但见她缓缓转过身来,却是对那程掌柜似是嗔怪又似是哀怨的说道:“爹~,你怎么这么容易便放他走了呢?你明明知道…”

不料,不等程瑶把话说完,程掌柜却是嘿嘿一笑道:“瑶儿,你的心思,当真以为爹不知道么?爹虽然老了,但还没糊涂到置自己女儿幸福于不顾的地步,要不然这借着这品酒大会给你挑选夫婿之事也不会如此无疾而终,为了你,爹可把那些过去的老友都给得罪的不轻呢。”

听到程掌柜如此说,程瑶不禁顿时醒悟,这几天来她还一直想这事为何父亲连提也不提便自行取消了,原来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了。

想到这里,程瑶脸上却是没来由地一红,而后轻声啐了一声,继续道:“爹,那些叔叔伯伯家的纨绔子弟,你又不是不清楚,都是些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而且你既是懂得女儿的心思,为何还要这般放他离去呢?”

言罢,程瑶却是脸上没来由地飞过一抹红晕,她虽是自幼习武,也是女中豪杰,但毕竟待字闺中,未曾许配,如此赤裸裸地表露自己的心计却也让她不禁感到有些害羞。

程掌柜看了一眼自己女儿现下的窘迫的模样,而后竟是哈哈大笑道:“女儿啊女儿,难不成你真的被那百晓生给迷惑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不成?怎么这点事都看不出来呢?”

听到父亲如此说自己,程瑶面上红霞更甚,不由娇羞的叫了一声,道:“爹~,你…”

程掌柜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而后却是依旧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继续说道:“哎,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看来爹真的老啦,哈哈…”

看到自己父亲竟然拿自己开起了玩笑,程瑶不禁故意恼道:“爹,你要是不告诉我为什么,瑶儿再也不理你啦!”

“哈哈,傻闺女,你难道看不出方才我与那帝公子交谈之际说过要让他们抽时间多多回来,不要忘记我这个老友么?”程掌柜看到女儿如此,却也不想再继续跟她开玩笑下去,但见他望着百晓生离去的方向不禁正色说道。

听到程掌柜如此说,程瑶何等聪慧,却是一点就通,但见她面露喜色的喊道:“爹,你是说…”

不料,不等程瑶把话说完,程掌柜却是嘿嘿一笑,把话截断道:“不错,爹虽然交友满天下,但也不缺这几个年轻的朋友,再说我这一个糟老头子,又跟他们有什么好聊的,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爹~

“嘿嘿,女儿啊,你的眼光不错,那百晓生确实是做你夫婿的上上之选,而且他品貌端正,一身的浩然正气,将你托付于他,爹也就放心啦!”

听到程掌柜如此说,不知为何,程瑶却是没来由地一恼,似是半开玩笑的说道:“爹,你是没看到他刚才一脸臭屁的模样,根本就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你把我托付给他,当真放心么?”

“嘿嘿,爹老了眼花了,但心可没花啊,那百晓生若是对你无意,恐怕也不会如此害怕与你说话吧,还记得那日这人突来我家之际,这些人可是事事都以他为主的,但现下众人交谈之际,他却往往只字不提,一声不吭如同闷葫芦一般坐在那里,若不是对你有情意,他又怎会如此呢?”

“爹,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我不理你啦!”听完父亲的话,程瑶不曾想父亲竟是看的如此透彻,但见她一脸娇羞的喊了一句,而后转过身来,却是向那内堂跑去。

“哈哈…”

程掌柜看到自己女儿如此,不禁望着她的背影,在她身后放声大笑起来,自从瑶儿的母亲离世之后,他们父女之间再也不曾如此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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