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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冰衣水心

虞怡飞一般地跟着父母前往加拿大欢度八月暑假,留下艾靖一个人默然地逗留在这个诺大的地中海式庄园里面对一泓碧海砾沙,看着日落西山,白浪沙鸥翩飞,沉思,修炼以度时日,虽有些无聊,倒也过得安稳。

她与林麒保持着密切的微信联系,琢磨着林麒每日给她借以风魂修炼的指导,用的是圣域黑进腾讯公司创建的虚拟账号。

“艾靖同学,

鉴于你在峡谷战役中的出色实战表现,以及足够的在校GPA,经过首席教授会议和校董讨论之后,由四灵统领林麒教授作为你在接下来的学年里的专业导师。

届时导师会先给你布置一些热身任务,以适应开学之后导师为你进行的专业辅导。

谨祝,

风凌剑学院院长,达罗迦尼副校长,

吕鑫。”

当初看着这份信的时候,艾靖心里莫名的涌起那么一瞬间的小激动。

也对,当自己被暗中崇拜的偶像看中成为他唯一的学生,换成谁都会心绪难平吧。

黑眼瞳倏地亮了一瞬,她轻抿着嘴将那封看了不下十遍的信小心地折了起来,将它四平八稳地放在了行李箱的单层隔间里。

石墙上复古的壁炉里跳动着火妖变成的灯光,将扶手椅上坐着的小人儿的脸照得火红火红。

艾靖深深地长吸一气,将力量酝酿于丹田之内,纤瘦的手指轻缓地舞动起来。

“虎魄灵珠听我命令,”

冷厉坚定的命令符咒从艾靖的薄唇里迸发而出,带着不容忤逆的决绝,

一股暖流涌上掌心,手掌神经一阵乱颤,两个小型漩涡悄悄地从左右手掌升起。

脖子上的虎魄灵珠仿佛是受到了感召,自行腾空而起,不断地幻出美妙的银色流光,他们有着银河星辰般的细腻。

“聚气,成刃。”

卧室里的空气微微一滞,似是固体一般凝固不动。

艾靖咬紧牙关,努力不用灵珠的力量而令空气自行向掌心收缩。而这轻盈的空气此刻却像是转动极缓的磨盘,顺着艾靖的御风之力极不情愿地抽丝剥茧,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豆大的汗珠从艾靖的额角渗了出来,心下不禁烦躁起来,

“风神白虎,快快奉上御座之力,我要早点练成聚气成刃。”

她急促地说道。

腹部一阵抽动,有个小小的声音回答着她,透着低沉的回响,

“你急什么,林教授只是希望你熟悉控风的步骤,又没有提及一定要提前完成,这样浮躁而急于求成,结果只能适得其反。”

白虎的劝诫声里透着几丝戏谑,气的艾靖连连呸呸,

“我连这些最基本的入门技巧都学不会,怎么说也太掉白虎星神的面子了吧?你给我一点帮助就是。”

“真是年轻气盛,你爸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比你冷静多了。”

猛然听及生父之名,艾靖眉毛狠狠一挑,内心弥漫着强烈的悲伤之中却参杂着无奈遗憾。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进入风灵御座,不是么,最终死于蚩尤之手。”

这时,白虎似乎梗住了

几秒钟过后,它化为一束冷风吹过艾靖的耳畔,像是一声叹息。

“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年轻的主人……白虎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自己……不再成为责任和期待的傀儡。”

手上的风魂突然被强行撤去,艾靖重心一空,精疲力尽地又跌回扶手椅上。

她懊恼地锁着眉心,伸出食指轻轻地打着圈儿按摩,回味着白虎之前的话。

傀儡?责任和期待的傀儡?相对于劝诫而言,为什么这句话里竟透着一股凄凉与不详的预兆。

艾靖沉默地将校袍折好了放进行李箱,心里只道是自己神经衰弱,思虑过甚。

就在此时,一股清冷的异域神息悄然无声地弥漫在庄园里,以艾靖高超的意念感知度稍稍一掂量,便能分辨出来者正是费茨威廉.厄瑞波斯。

除了他有这一股剔透如数九冰棱般的冰雪神力之外,艾靖想不出第二个人,而里面夹杂着隐隐的暗黑魔法象征着他,作为黑暗之神厄瑞波斯的长子,在欧洲魔法界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白一黑的互相冲撞,交织,构成了这个外表虽然忧郁桀骜,本性却是善良内敛的男生。

内心稍稍有些纠结,艾靖偷偷地探出头,无措里透着几分谨慎,小心翼翼地盯视着他,正巧他也回过头来,蓝眸子和黑眸子相互一碰。

不躁的海风吹起他铂金色的头发,也暖着他那冰蓝色的眼眸。高挑健壮的身影傲然地伫立在海的一畔,澄澈的蓝眸子里不再带着寒意,透过英国人独有的深刻五官凝视着百叶窗里那个豹子一样的女孩,就像一年以来他一如既往的凝视着她一样。

艾靖干干地张开嘴,正打算喊出他的名字,只见他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机。她心领神会。

“我过来。”

艾靖只好地缩回头,咬着嘴唇来到一楼客厅里,从微微打开的白色木门里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

“最近……好吗?”

艾靖不知该说些什么,面对着他情感汹涌的双眼,突然觉得自己一切行为都显得很不自然。

“我很好,在Durham看望了我的母亲,又和罗宾在Guilford,位于Surrey County的小镇上为他购置了房产。”

艾靖愣了一下,

“Robin?”

菲兹威廉笑了笑,弯下腰拿过了艾靖的行李,

“不用了……”

菲兹威廉并没有理会艾靖的婉拒,

“他是我的老朋友,也是我们厄瑞波斯家族的传统家养精灵。记得吗?班杰明教授在讲解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里提及的好人儿罗宾。”

艾靖茫然地摇了摇头,讲真自己对戏剧并不感兴趣,仅仅是对这个名字有着模糊的印象。

“来看看他的真面目吧,罗宾!”

菲兹威廉回过身,朝着远方挥了挥手。

眼瞳放松着目视前方,只见一束流星划过云脚,飞速掠过崎岖不平的草地与石丘,呼啸着将身形稳稳地停在艾靖面前。

眼前是一位气质沉静的老者,他精神矍铄,有着修长的身材和儒雅的气息,活像德比郡中达西庄园里的侍者,只是头颅旁略尖的耳朵提醒着人们这是一位人形精灵。

他低低地朝艾靖和菲兹威廉鞠了一躬,

“能见到艾靖小姐是罗宾的荣幸之至。”又欠身伸手接过了菲兹威廉手中的行李。

“同样荣幸,叫我艾靖就好。

“这是侍者惯有的礼仪和行为,你就随着他吧,罗宾是皇室的卫道士。”

菲兹威廉凑在艾靖的耳边说道,淡淡的冷香令她微微一颤,这距离近得让两人的大脑阻滞了零点几秒。

“所以我们该怎么走呢?”

身体略略侧开,艾靖抬头问道。

菲兹威廉和罗宾相视一笑。瞬息之间,罗宾通身金光大闪,化为一只通身溢彩流光的独角兽。

“由罗宾带着我们飞过去。”

他微笑着说道。

“天啊……这是英国的传统圣兽啊……”

艾靖一个箭步飞身上马,感叹着独角兽华丽无匹的外表和与生俱来的气场,果然是异域神界公认的鬼斧神工。

“没错,独角兽在欧洲非常少见,它们传说中出没于芬兰的圣水一端,或瑞士的极光之源。罗宾是光的守护者之一,也是独角兽里唯一有妖族血统的精灵。”

菲兹威廉坐在艾靖的身后。双手自然地越过她的腰际,松松地抓着罗宾鬃旁的浅蓝色缰绳,距离之近艾靖甚至可以听见身后人那微微紊乱的呼吸声。飞行中,菲兹威廉那高挺的鼻梁时不时轻碰着她的后脖。

俗话说摩擦生热,暧昧的感觉悄悄的弥漫在两人的耳畔,又好像与空中飞速掠过的空气一样自然。

似乎是觉得周遭的气氛微妙中带着尴尬,艾靖悄悄地往前挪了挪,后脖被菲兹威廉的鼻子碰过的地方还温热。

“不过你身为欧洲神族的后裔,照例而言应该不会使用手机呀……感觉你微信Skype玩的很溜诶。”

艾靖想来想去,终觉的还是这个话题最为妥当。

“哦……”

菲兹威廉偏着头稍稍酝酿了一下,

“由于人间的科技越来越发达,在物理攻击的程度上已经渐渐接近神族,所以为了更多的了解人间知识,大部分神族纯血统后裔有资格到人间接受五年最高等的教育。所以我九岁时被伊顿工学破格录取,入学一学年之后跳级两年”

他淡淡地说道,

“以A level 课程全A的成绩被圣安德鲁斯大学和杜伦大学提前录取,但我还是选择了圣安德鲁斯,然后在它的魔法分校,就是英国神族的圣域里完成了两年的魔法全日制课程,之后转学来到中国达罗迦尼上三年级。”

“所以你的中文是在圣安德鲁斯学会的?”

“不,罗宾在我幼年的时候就教我了,在圣安德鲁斯我修的是芬兰语和法语课程。”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意会。每当提起罗宾时,菲兹威廉一贯沉冷,平缓的声线里莫名地平增一分温暖和爱戴,

这是……儿子对父亲才会有的语气。

艾靖愕然回望,菲兹威廉正看着艾靖的脖子出神呢,这一着,两人四目相对。

四周的风声消失于遐迩,只是他的蓝眼睛明亮的耀眼,珀金色的头发与阳光一个颜色,方寸之内他似乎纳入了整个天空。

仿佛是痴于这样的注视,菲兹威廉无意识地偏着头,朝着艾靖微微一笑。那发自内心的莞尔竟是一个冰系最强者所呈现的景色,艾靖看着看着,眼前人的笑仿佛已入画。

她心中一动,也还了微微一笑。

“小心。罗宾快到了。”

菲兹威廉身子缓缓前倾,贴着艾靖的后背。

独角兽减慢了飞行速度,徐徐向下飞去,穿过浓厚的乌云和氤氲的水汽,寒冷的气流骤然猛吹着艾靖的面门,惹得她浑身一个激灵,险些打喷嚏。

但这积聚的寒流不过就持续了零点几秒,顷刻,烈日突兀地出现在这片暗怒的苍穹之上,厚重的冰雪雨云如那春雪淡融的冰山一般渐渐消逝。

这样诡异的风云突变让艾靖习惯性地背心一颤,面庞如笼薄霜。

她并没有注意这雨后初晴的美景,却是忌惮于刚进这片土地时那令人印象深刻的一瞬间。

这里的神息明显不是她所能感觉到的纯净强大,带着她从未接触过的阴冷诡变悄无声息地在她心里敲响了一记警钟。

“刚进来是不是有些冷?”

菲兹威廉并没察觉到艾靖无意识的表情变化,轻轻地环住她的腰,一面小声唤着罗宾尽快着陆,一边略带歉意的解释道,

“这片庄园……是由黑暗之神的子嗣掌控的……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体内的寒冰异能和暗系能量已经与它融为一体,所以平均温度比外界要低一些,况且这片庄园的温度更多时候是由我的心情支配的。”

“哦?”

艾靖戒心顿时减了不少,

“这是什么魔法?”

艾靖由于背对着菲兹威廉,此刻并没有看见菲兹威廉的表情。只听得他说道,

“不知道……与生俱来的吧。”

“真神奇。”

艾靖莞尔一笑,不禁感叹西方魔法的奥妙。若真论趣味和艺术,东方玄法的确稍逊一筹。

罗宾的金蹄重重地踏在繁茂生长的草地上一路飞奔,纵身一跳穿过丛丛茂密的绿色藤蔓,再改换成小碎步轻轻巧巧地跳过树林里的泥坑。由于太阳光猛打在湿气氤氲的树林,使得这里的雾气都金光闪闪的泛出五彩光泽,煞是好看。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将会永远地铭刻在艾靖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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