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拒绝，杨洲很失落。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碰到姐，顺道送她回家。
见他一脸愁容，姐笑问：“又被冷落了？刚才你不是很开心地说和希檬一起去吃饭么？怎么才一会功夫就……”
知道希檬不想让姐担心，替她隐瞒道：“刚到饭店就有同学找她，她匆忙吃几口就走了。”
姐倒茶递给他：“真的？我不信。”
想到她的无情，他不由得抱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现在很难被说服，不让我去她家，也不去我家，更不接受我的任何帮助，她和过去简直是两个人。以前我说什么，她都温柔地说‘好’；现在，和我说一句话都觉得不耐烦。”
姐笑道：“据说，每个人的身体里都藏着另一半，是你把她的另一半‘逼’出来的。”
杨洲诚恳道：“是。都是我的错。我想弥补，可她根本不给我机会。”
姐说：“早知这样，前几天，你们，就不应该再见面。分开已八年，什么东西都会变，再纠缠也没有必要，各过各的生活，总好过此时吧？——这些年，你家庭生活过得怎么样？”
杨洲一脸苦闷：“过得不好。”
“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过去？”
他想了想：“我不知道怎么说。刚有孩子时，还都能尽量克制。后来，我工作很忙，一回到家她就开始抱怨；她上班一走，她爸妈又接着一唱一和。
“为了孩子，我都忍了。她爸还对我妈和父亲的事说长道短，说什么当年市委和地税局就在隔壁，啥坏事大伙都知道……我警告他：你们怎么说我都行，但是说我父母不可以！
“虽然他们有所收敛，但我厌恶那个家。刚好那时我妈生病做手术，为了照顾我妈，也为了躲清净，我就搬回我妈那里。过了半个多月，她又抱着孩子找我回去；没消停几天，又无端吵闹，我实在是烦透了，跟她说：不想过离了算了，大家都清净。
“她赌气说，那就别等明天了，今天下午就去民政局办手续！
“我说行，什么都归你，我一个人走。
“离婚第二天，她父亲就把孩子改姓他家的姓；还说什么孩子随母亲姓是我家的传统……
“我妈气不过，要去找他家要个说法。我说不必跟他们计较，孩子跟谁姓无所谓，只要他们对孩子好就行了。”
姐担忧道：“据说，父母离婚，一方给孩子改姓名，对孩子有很大伤害。小孩子会觉得改了姓名，自己就变成另一个人，会怀疑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是否正确……”
杨洲说：“这个分人、分性格。我小时候，我妈给我改姓，我其实没什么不适应。但确实感觉自己改了名字，就变成另一个人，不再和父亲有关系。”
姐无语。过一会又问：“你……还恨父亲吗？”
“我从未恨过他，只是和他不再有联系。”
“听说你离婚不久，又复婚，是因为孩子吗？”
杨洲肯定道：“是。冬天，孩子感冒发烧，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喊爸爸。联想到自己小时候……不管怎样，孩子需要我，我总不能不管。心一软，就复婚了。
“那年春节，本来早就说好的，去我妈那里过年。我妈高兴的从早忙到晚，结果人家领孩子去陪自己父母了。
“我安慰我妈，都是父母生的，人之常情，元宵节再一起过吧。老人家一年到头就图个团圆嘛！
“结果人家还不来。我就有点生气，想接孩子单独回来，可孩子让她父母教的跟我和我妈一点也不亲近，说奶奶做饭没有姥姥做的好吃，说什么也不来。
“我妈伤心哭了半宿。我跟我妈说，既然孩子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就不要再惦记他了，就当他是别人家的孩子吧！”
姐叹气：“有些成年人很蠢，两个人、两个家庭关爱孩子总比一方强吧？可有人偏要教小孩子排斥、疏远，甚至仇恨。这么做，除了减少孩子应得的爱，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杨洲幽愤道：“三观不正。即使我心里没有希檬，也很难和她一家人相处到一起。”
姐小心道：“这是当年你完全不了解，就急忙扎进围城的后果……”
杨洲低头：“是，那时真的无知无畏！我现在只有悔恨。后来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吵吵要离。说真的，我心里一阵窃喜，就学她上回离婚时说的话：那就别等明天了，今天下午就去民政局。她见我当真，又跟我哭闹，晚上又去我屋里示好……
“我不是粗鲁的人，她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她一闹腾，我就去我妈家住。冷静一段时间，她又去找我回来。
“八年，就是这样断点续传式过来的。直到你母亲去世，我再次正式见到希檬，才真正明白，没有她，我过不好这一生！”
姐长叹：“这日子过的……你前妻在什么单位工作？”
“地税局。”
姐说：“单位很好，春节福利多多吧？”
“是不少。她分的东西都直接搬到她妈家；我分的都送给我妈了。”
姐疑惑：“为什么？你们自己不吃吗？”
杨洲说：“孩子交给她父母管，我和她早饭中饭都在单位解决，晚上各自应酬，或各找各妈，家里基本不生火，东西放冰箱里没人吃，时间一长也是扔。”
“这也不叫过日子！——你离婚还顺利吧？”
“很顺利。客观地说，她和她父母不太一样，是个不错的人，开朗、大方、不记仇，就是脾气有点反复，好的时候什么都好，不好的时候什么都不好。在家里我很少说话，因为摸不准她的情绪，比如夫妻之事，她不主动，我真的就不行……”
姐笑：“你没有用心吧？比如事前，呃，那什么……”
杨洲正经道：“姐你不是男人，所以不懂男人心理。这就好比在饭店用餐，如果服务员是个温顺小女生，你就愿意消费很多东西。如果边上站一强悍的女服务员，她眼睛紧紧地盯着你，你杯子一空，她就连忙给你推荐烈性酒水，而你刚好不喜欢烈性酒，知道喝下去会很难受，你就只能装醉或逃跑。夫妻之间也是一样，愿意和对方做，与强迫自己和对方做，感觉完全不同，也勉强不来。”
姐说：“我以为你离婚完全是为了希檬，看来是你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杨洲正色道：“我和她之间没有感情，只有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