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是喝得酩酊大醉地回的驿馆。
而驿馆伺候的宫婢经过南牧屋外，像是无意地交谈了句。
“世子只请了那乌苏将军，一定是因为他是使团钦差，不过我觉得南牧大人好像也是大人物，怎么没叫上他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世子是何等人物啊？那可是除了太子之外最尊贵的皇室贵族，那乌将军不是说他在使团中的地位是说一不二，没大家都得听他号令？
世子自然请他了。谁让人说了是主事呢。”
“这么说来，南牧大人的官职比他低？可我听说南牧大人是夜国大皇子跟前的红人呢！”
“这不是大皇子没来，将在外军令都有所不受呢，更别说大皇子了。哎别说了，好好伺候这些使臣，尤其别得罪乌将军……”
南牧正让随行的侍从给他抹药酒，听到这对话，气得就要起身，不小心牵扯到痛处，顿时龇牙咧嘴，只能将气撒在别处，捶了下床柱。
“可恶，这个乌苏，就会使这一套！他敢小瞧我，等着瞧，我一定回去就告诉大皇子，他藐视大皇子的尊严！”
侍从小心翼翼地涂着药酒，不敢触霉头，只讨好地道，“南大人才是未来的重臣，等回去自然有大殿下为您撑腰，暂且忍忍吧……毕竟不在夜国，拿乌将军没法子。”
这话不知道哪句戳中了肺管子，南牧直接掀了托盘，药酒和伤药滚了一地。
侍从吓得忙跪下，“大人息怒！”
“滚，滚出去！”
南牧怒不可遏，一整日下来的不顺，在此时达到了顶点，不爽地赶走了侍从。
然后一边龇牙咧嘴地吸气，一边骂着端亲王府一家，但心里却将乌苏恨上了。
端亲王府中。
“父亲。”
“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楚世安从外头回来，身上带着些酒气，见楚漓的书房还亮着灯，就进来请了个安。
楚漓见他神情沉静，不带醉意，便温和地问了句。
楚世安是大夫，喝到一半，就用银针将酒气给逼了出来，这也是他看着文静书生模样，却能将夜国的乌将军，给喝趴下的缘由了。
“那乌苏心存戒备，好在将他灌趴下了，是问出些有用的消息。”
闻言，楚漓笑望了他一眼，“还是你有法子。说来听听。”
“夜王与王后并不和，甚至，现在已经到了夜国王后想将夜王彻底架空，立她的儿子夜晟为王。”楚世安说着，顿了顿，“此次出使，非是夜王的意思，而是百里凝霜想为夜晟择一强有力的妻室，为他夺位铺路。”
所以，才将主意打到了楚乐瑶身上。
楚漓眸光晃了晃，她百里凝霜算计来算计去，竟敢将算盘打到了他楚漓的女儿头上。
当真是，好有胆色啊。
“你近几日与使团来往，可有发现他们不对之处？”
“有。”
楚漓问完，便听楚世安点头严肃地道。
“说说看。”
“如父亲所言，他们既是出使，没道理在城中乱逛，但这几日接触下来，儿子发现，他们并非是没目的地闲逛，而是挑了城中巡防点，像是——
打探城防布局，以及有意无意地问起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人马几何，有哪些将领任职。”
楚世安眉心微微蹙起，“他们想结交京中有兵权的将领，但儿子留了心眼，没有透露。加上姨夫管得严，军营里的将领最近都在营内训练，不曾外出……”
要不然，还真搞不好，这些使臣会刺探到军情。
闻言，楚漓略略沉思，随即却又唤了书语，“除此之外，你可有发现他们随行中，身手不凡的人？”
书语拱手，“属下在驿馆跟了两日，发现他们所带的随行侍从，大多都训练有素，更像是——将士乔装。还有几个轻功高的，属下不敢走近，怕被发现行踪。但以属下这些年的经验来看，这些人，像是密探出身。”
乔装成侍从的将士，以及轻功一绝的密探。
城防，驻扎军营，将领，兵权。
楚漓在纸上写下关键词，然后看着纸上的这些词，又加了个夜国，北国。
最终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带着冷峭。
“夜国倒是野心不小。”
“父亲，他们莫非是要行刺？”
楚世安想了下，却又觉得这太荒谬。
便摇头，“不，他们是来联姻求娶贵女的，那么必然现在还不敢行刺皇叔，只是……这般千方百计打探城防布局，总觉得来者不善。”
楚漓点头，沉吟了声，“百里凝霜此次看似联姻，实为打探虚实，若我北国真如传闻中兵强马壮，固若金汤，那么她只需将贵女迎娶回去，好好与北国建交，等待夜国强盛到一定时，再做打算。
但如果北国的将领好收买，布局并非传闻那般牢不可破，那么他们这次，也可以行刺。
要知道，乌苏可是百里凝霜的兄长百里勇亲自提拔起来的一员猛将，曾有过不败战绩。若是他在宴会上动手，除非我们事先防备，要不然……”
“岂有此理！”楚世安想到这夜国，不仅觊觎他妹妹，还想行刺他皇叔，登时抿着唇，动了气，“如此，我们要不瓮中捉鳖，先发制人？”
“不，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夜国是来联姻邦交的，如果这时夜国使团在我们北国京中出了事，这往后，世人便会觉得北国空有大国之民，却无大国气度，容不下周边小国，更没有真心结交之诚意。
如此一来，只会让边陲之地团结起来，更不利北国的安稳。”
“那难道让他们娶回我们北国的天之娇女不成？”
楚世安自小和娘亲和妹妹一块长大，所以他并不是那些将女子视为玩物和附属品的男人，他尊重并且爱护自家女子，也能怜悯那些可怜艰难的女子。
若是一国之安稳，要靠女子来维系，这样的大国，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他宁可上战场和夜国正面交锋，也不会用妹妹或者堂妹，亦或是不熟的宗室女子的一生去换这样短暂又虚假的平和。
“当然不，你皇叔在一日，便绝不容许楚氏女郎，当做政治牺牲品。除非她们自愿，否则谁都别想逼她们远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