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真人一阵头疼。
先天灵体难得，但吕暄的性子也实在是……
话说回来了，历史上有记录的先天灵体，似乎都比较特立独行。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是宏长空，以修行人身份开创皇朝，算不算另类到家？
当然宏长空是否先天灵体，并不能百分百确定。
身为一宗之主，玉清称得上博览群书，对先天灵体的认识是大多数修士没法相比的。
宏长空是一道天堑，任何人，包括先天灵体都甭指望超越他。但这绝不代表，先天灵体对宗门可有可无。万年来，宗门排名的变动、某宗门的意外崛起，往往都能找到先天灵体的影子。
他们是天之骄子，可遇不可求。
然而修士的理念是阴阳相生，利害共存。天之骄子不等于无往不利，相反，先天灵体比普通修士更容易陨落。
放吕暄独自下山？玉清想都不敢想。
上次吕暄还没开始修炼，他都不肯让其随顾无忧下山，更别说现在吕暄已踏入修炼的门槛，变成抢夺天机的土匪，进入天赐天收的法则范围。
“罢了。”玉清叹口气，“为师破例一回，许你下山。”
吕暄大喜：“弟子多谢师尊！”
“赢樱，你陪她去。”
吕暄：“不用了吧？”
玉清正色道：“你刚完成筑基进入练气期，实力和普通人相差无几，万一遇上危险难以自保。”
“您不是说没人敢在妙音宗地盘撒野的吗？”
“天意难测的道理你还不懂。”玉清挥手，“要么让赢樱陪你，要么就乖乖留在山上，你自己选。”
吕暄想了想，说道：“那……能换个人吗？”
“你几个意思？”赢樱终于忍不住了，本大师姐陪你下山，还委屈你了是吧。
“没啥意思呀，你不能陪我，你得陪小顾。”
“嗯？”赢樱越发恼怒。
“小顾找你有事。”
赢樱怒冲冲看向顾无忧：“什么事！”
顾无忧苦笑：“现在说？”
当着玉清的面说龙涛的事儿，顾无忧当然不在乎，反正坑龙涛的又不是他。他只是不愿因为龙涛那点破事，导致玉清改主意不让吕暄下山罢了。
赢樱顿时反应了过来。
师尊脾气好，不代表徒弟就可以放肆。
开玩笑性质的吐槽问题不大，再过分点就逾矩了。
她冲玉清拱手：“弟子无状。”
“没事。”玉清一如既往好脾气，“既然无忧找你有事，你二人便先告退吧，为师让静如陪吕暄下山。”
静如修为远不如赢樱，但说实话，如果真遇上强大的对手，赢樱的金丹巅峰同样不够看。
陪吕暄的主要目的不是保护，而是申明身份。
……
赢樱带顾无忧走进自己的静室——是的，掌门大师姐在“别墅”之外，还拥有修炼静室。
咣当关上门，赢樱没好气的问：“什么事，快说。”
顾无忧摸摸鼻子讪笑：“我没得罪您吧。”
赢樱：“我心情差，不行啊？”
顾无忧：“生理期？”
赢樱迷惑：“那是什么？”
顾无忧一怔：“对呀，那是什么？”
“你小子故意气我是吧？”赢樱冷笑，“你可想清楚了，招惹我的后果你是否能承受得起。”
顾无忧连忙赔笑：“惹不起，惹不起！”
确实招惹不起，顾无忧绝对不想和某位金丹师兄作伴，数十年如一日打扫茅厕。
问题是他刚刚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和以往一样，回头仔细一想，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嗯，应该还是吕暄的锅，鸡汤熬得太多，活生生把道爷灌出了后遗症……
赢樱：“知道惹不起，那就给我解释清楚。”
顾无忧拱手：“我真不知道哇，大师姐大人大量、胸怀宽广，就饶小弟这一回行不行？”
顾无忧并不清楚，当初上官睿倒霉就倒霉在说赢樱“胸怀宽广”上，否则打死他都不会这样讲。
赢樱果然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算你识相，我这人的确不怎么记仇。”赢樱说道，“谁让你是我挑的呢，罢了。”
你不怎么记仇？顾无忧瞬间憋得脸通红。
“脸红啥？”赢樱迷惑的问了一句，忽然色变，“你他玛别乱想呀，我说的挑，是为宗门挑选人才！”
顾无忧：“我乱想什么了？”
“废话，你当然是……啊呸，总之少痴心妄想！有事赶紧说，不说就滚蛋。”
顾无忧稀里糊涂甩甩脑袋，说道：“龙涛托我给您带个话，不想做将军的厨子不是好裁缝，他十分渴望换个岗位，继续为宗门鞠躬尽瘁。”
赢樱：“龙涛……是谁呀？”
“诶？你还真忘了。”
竟然让道爷给蒙对了，这哪儿说理去？
“咱是妙音宗，不是德蕴门，你少给我故弄玄虚，把话说清楚了。”
顾无忧答应一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赢樱确实忘了龙涛这码事，但那只是因为她不在意，金丹巅峰的记性很好。顾无忧刚开个头，她就想了起来。当然龙涛活生生被困在厨房好多年，她并不清楚。
她蹙眉看着顾无忧：“他拿你当抹布拖地，你竟然还帮他求情，无忧师弟，你才真的是胸怀宽广啊。”
顾无忧：“是榜样的力量，大师姐言传身教得好。”
赢樱撇嘴，你家大师姐才不是白痴呢。
顾无忧的行为，在赢樱看来跟傻子没什么区别。你打我一拳，我以十拳返还，才符合赢樱的做人准则。因此再看顾无忧，赢樱便觉得他有些讨厌了。
白长了一副小白脸，可惜脑子不好使。
话说回来，龙涛可没得罪过她。
因此赢樱无所谓的问：“你是求我帮他说说，换个好点的活儿？”
免去做工是不可能的，因为既然龙涛还在厨房，说明他的排位还不足以让他摆脱做杂务。否则即使为了讨好赢樱，负责此事的门人应该也不敢乱来。
只有少数几个人，例如掌教、长老，以及赢樱这掌门大师姐，才有资格破例安排。
顾无忧一拍手：“大师姐睿智，正是如此。”
赢樱越发看顾无忧不顺眼。
“那他想换去哪儿？”赢樱懒洋洋问。
“龙涛师兄对茅厕情有独钟。”
“哈？”
顾无忧一本正经的样子：“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什么意思呢？龙师兄每日闻饭菜香味，简直腻歪坏了。他急需换换口味……呃，我是说光远离香气已不够，他需要的是以臭气冲抵香气，所谓以毒攻毒也！”
赢樱盯着顾无忧，足足看了半分钟。
“无忧师弟心地如此善良，我做师姐的，又有什么理由不成全呢？行，我这便跟负责此事的师弟说一下。”
赢樱笑呵呵闭上眼，片刻后睁开：“好了。”
这就是修士不同于“凡人”的地方之一，他们拥有远程传音技能，以赢樱的金丹巅峰的修为，在妙音宗山门内传音还不需要借助法宝。
至于必须对方愿意接听才行……出名心眼小的大师姐传音，哪个愣头青敢不接？
顾无忧躬身行礼：“小弟替龙师兄谢谢大师姐，我保证，他此刻肯定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赢樱摆手：“无须如此，还有事吗？”
“额，倒是还有点小事儿。”
“说吧，姐心情好。”
顾无忧迷惑，之前不是说心情差的吗，这未免也太反复无常，太不靠谱了吧？
但赢樱心情好，显然对自己有利。
他拱手道：“麻烦您再给安排一下，还让朝月去厨房帮忙，我负责打水。”
赢樱一愣：“为什么？”
顾无忧：“因为我喜欢打水呀，出一身汗，再洗个冷水澡，简直不要太过瘾。说到这儿我必须谢谢大师姐，当初您没骗我，夷州确实是个好地方，气候宜人。”
赢樱沉默片刻。
“你不会是……直接跳进山泉洗澡吧？”
“怎么可能！”顾无忧断然否认，“厨房做的饭我也要吃的好吧，我得是有多想不开，才喝自己的洗澡水？”
“嗯，最好没有，我还想着最近去厨房吃回饭呢。”
“那朝月回厨房的事……”
“没问题。”
闭眼、睁眼，打完收工。
“谁说大师姐心眼……那啥？简直一派胡言，大师姐明明公道尽责，小弟由衷敬佩，以后我便是您的脑残粉！”
这话可不是忽悠赢樱，至少不完全是。
甭管赢樱心眼大小，她都帮顾无忧办了实事。再者说记仇真是毛病？不记仇才是有病好不好。当然，对付赢樱这种人你得顺毛捋，明知她心眼小还硬刚，那是想不开。
赢樱矜持一笑：“姐也认为，你是个客观公正的人。”
“共勉，嘿嘿，共勉。”
顾无忧拱手：“那您忙着，小弟去厨房。”
赢樱：“干嘛？”
“打水呀，锻体嘛。”
“给姐说实话！”
“呃好吧，祝贺龙师兄得偿所愿。”
赢樱：“同去同去。”
顾无忧：“不太好吧？您和他真没仇……咳咳我是说您堂堂掌门大师姐，没必要专门去祝贺一名低位师弟。”
“少废话，姐陪你围观不行吗？”
“围观？不不，是祝贺。”
“你小子可真虚伪啊。”赢樱咂巴嘴，“话说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坑人还能这么玩儿呢，太有意思了。”
“什么坑人？大师姐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