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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槐树

二楼拐角处的窗户外边,有一只蜘蛛,三四厘米那么大,通体黑色,是最常见的那种蜘蛛。

每天挂在窗户外边的蛛网上,抱成个团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只是在休息。

他的蛛网破破烂烂,不过倒是很大,几乎占了半个窗面,上面挂着很多蚊子、瓢虫、苍蝇的尸体,还有一只蜜蜂未被享用,被蛛网紧紧的包裹着。

风吹日晒,雨打霜欺,一年四季蜘蛛就没换过地方。

听说这蜘蛛已经挂在这里好几年了,是医院的老住户。冬天的时候,蜘蛛就自己找地方猫起来了,夏天的时候,有时一不注意他就悄悄地织好了网,挂在了上面,从来都不会与你打声招呼,总是突然出现吓你一跳,像是个顽皮的孩子。

没人去打扰它,也不会有人善心泛滥去抓些虫子喂养它,它既与医院

亲密无间同时也与医院各行其路。

他们看着它,它也看着他们,偶尔也会耍耍性子,不给他们看。

时间久了,没有感情也慢慢的有了感情。有时长久的见不到它,难免会有猜测,或有唏嘘,不知道它是住的腻了换了新家,还是它已经走了,再也见不到了。

不过时间证明,它是个念旧的好蜘蛛。

窗户下面有一株巨大的槐树,枝繁叶茂,葱翠欲滴,粗壮的树干饱经沧桑,年岁不小了。

夏天的时候槐树下面会坐着很多人,都是前来乘凉的,医院里的许多老人都不太喜欢吹空调,这一处天然的避暑场所自然也就成了香饽饽。

槐树下面有两块青石板凳,坐在上面冰冰凉凉的,老人们最喜欢坐在这里讲故事,一坐便是一整天。

尤其是关于这株“神树”的故事。

医院里有个病人,名叫树生,是个将要步入古稀之年的老人,在医院待了一辈子从没出去过,成日里坐在那株老槐树下面,好像不出院就是为了特意守护这株老槐树一样。

其实树生老爷子家中有两个兄弟,他排行老三,家中祖祖辈辈都做的白事生意。

大哥看相算命问卦,二哥寻山问水点穴,哥俩各学一门本事分工明确,剩下弟弟树生什么都没学,却天生灵感奇准,有些事情全凭感觉,做着替大哥二哥查缺补漏的工作,这些年没吃过差错。

兄弟三人继承祖辈衣钵,便开始四方云游,按着祖训,三人要在外面磨练十年,才能回家在祖师堂上表领字,若是本事不够,十年磨练没有打出名声,那也就不用回来了。

大哥寻了一处热闹的城市做起了大隐于市的生意,租了间小铺子,每日为人排忧解难,疏通心理,而且收费便宜,很快就打出了名声。

一座城市接着一座城市,大哥从来不在一座城市逗留太久,有时一年,有时两年。

二哥不入闹市,便独自一人走访名山大川,一走便是八年,八年间渺无音信,大哥时不时的打,询问弟弟的吉凶祸福。八年后弟弟出山,确定了一处地址,便开始与哥哥一样开店做生意,帮人下墓,看风水。

最后一年弟弟等来了要等的人,将那块看了多年已久的风水宝地卖了出去,这才就此反乡。

树生与哥哥们一样,独自一人寻山拜水,造访奇人异士,名寺古刹,多年来边走边记录一路见闻,撰写了一部个人游记,记录了各种各样的新鲜事物。

这部游记记录的内容范围甚广,有风水地貌,有自己的心得体悟,也有从各种奇人异士,山里乡野间听过来的怪谈故事。说来有趣,树生一向运气极好,一路游山玩水,竟也有不少的奇遇。

遇见了山中养一谭碧波的童子,竟是一座不出世的道门弟子。遇到过与树生一般游历四方,苦修自身的出家和尚。也参与过大山之中隐世的村落的新年庆典,享受着别样的风情。

在山中遇见高人传授了本事,也见过奇人吐雾纳薪,与人在山中下棋对弈,看着高人“降妖伏魔”。

总之,树生这些年过的逍遥,不争不抢,心如老谭,对于祖训一事从来都是顺其自然,从不过分追求,他与哥哥们不一样,不需要背家族的担子,自然也就没有了无形中的枷锁,得意无拘无束。

兄弟三人游历归来,各自有一份满意的答卷,到最后却是弟弟选择留下了家中,照看祖宗祠堂,哥哥二人选择了外出。

开枝散叶,兄弟三人各有前程,也都有各自的想法。

哥哥最后选择了学医,做了一名心理医生,自己开了一家诊所,落在闹市之中,每天看病救人。

二哥是兄弟三人中最衣食无忧的那个,却选择不问钱财,全都捐了。进山隐姓埋名,他想要走一走祖国的山河各地,寻访名山大川,便一人一杖逍遥远去,最为洒脱。

而树生这位当年走的最远,最为潇洒的,最为无拘无束逍遥自由的弟弟,最后却选择自画牢笼,留在了原地。

养了花花草草,终身未娶。

医院里的那株槐树是树生当年种的,他也是没想到这株槐树竟然能长的这么大。

后来有一天,这株大槐树被雷劈了一下,树干都焦了,自那以后树生便有些疯癫了,住进了医院。

树生的两位哥哥,最先知道此事的是二哥,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二哥,竟然在槐树被劈的那天就启程返家了。

当时正在寻访一处无名大山的二哥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山雨之间忽然起了浓雾,一些风水走向竟然模糊不清,根支脉络竟然乱七八糟的纠缠在一起,二哥便知道不是山水之间有了变化,而是自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透过山水演化了出来,略一推断便知道是自己的弟弟出了问题,因为当时他正拿着弟弟的那本游记,而这座无名大山当年弟弟也来过。

那天大哥的生意出奇的差,心中更是烦闷不堪,便拿出杯排卦解忧,谁成想卦不成卦,一向谙熟此道的大哥便觉不妙,为身边的人各自起了一卦,唯有到树生的时候,便卦象驳杂,变换莫测,心之不妙。

打电话无人接听,便知道预感成真,就与家人说了一声,启程返乡。

疯癫的树生,像是丢了魂魄,又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每天自言自语,总是半夜三更偷偷的跑了出来,独自坐在槐树下面,自说自话,又或是与什么东西攀谈着。

医院的监控每每照到此处,都会让人脊骨发凉,有一次竟然看到树生跪在槐树的面前磕着头,双手打着凌乱的手势写写画画。

那株被雷劈过的槐树,本以为一定要死了,谁知突然有一天又焕发了生机,裂开的树干间抽出了新芽。

自那以后树生老爷子就会天天来到槐树下坐着,有时也会和别人说说话,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沉默寡言的看着周遭事物,古井无波,就像从这里被摘出去了一样。

两位哥哥来到医院看望树生,没见到有过多的交谈,却都是在心中疏了一口气,兄弟二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在老家安顿下来,各自轮流的照看一些时日。期间大哥回了一趟家,取来符笔亲自画了一些符,用香囊包好带在了树生的脖子上,二哥则托人弄来了一些上了年份的珍贵药材,烹饪成料理,每日拿给树生去吃。

树生的病经过两位兄弟的细心照料好的很快,每日不在胡言乱语,却依旧得沉默寡言,不过两兄弟对此到不怎么在意,心理拎得很轻,知道弟弟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兄弟三人曾有过一番谈话,弟弟树生不想出院,以后会一直待在这里,祖宗祠堂的牌子也重新交还给了大哥,自己只想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待着。

两位哥哥也没有劝解的意思,倒是很开心弟弟做了一些决定,之后二人又重新返回到各自生活中去,这期间便是五年过去。

……

“您说,您叫树生不是因为姓树?”陈渊平与老人坐在树下,好奇的问道。

现前在此,陈渊平一直坐在树下,老人走了过来,声音和蔼的问道可不可以往边上挪一挪给老头腾个位置出来。

陈渊平是知道这个每天都要坐在树下的老爷子的,不过没有与其他说过话,如今听了人家的请求,便往边动了动,腾出了位置。

老人倒了一声谢手里拿着保温杯,便坐了下来。

“我本名姓周,叫周生。家里我排老三,按着字辈来说,我这辈是生字辈。”老人回答道,同时伸出四个手指:“风生水起。”

“您为什么改名字呢?”陈渊平问道。

老爷子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小伙子想不想听个故事。”

陈渊平点点头,老人便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我家祖祖辈辈都传着一门手艺,我的两位哥哥一个算命算卦,一个风水点穴,到我就学的奇门异术。”老爷子说到这里笑着摆摆手,生怕陈渊平误会什么:“当然啦,不是那种飞天遁地,移山倒海的那种法术。”

“我这人天生灵感强,学这类奇门异术就事半功倍,不过由于要修行,所以不能出入世间太多,所以以前游历的时候就喜欢往山清水秀的地方钻,安静又能静心,更重要的是不会被人打扰。”

老人话锋一转:“不过,有些时候灵感强也不是什么好事,在山中游历的那些年,见过不少怪事,什么魑魅魍魉,水鬼精怪,见过,但见得不多,不过一直都是先干无事,都忙着修行呢,哪有时间理人呢。”

“后来爬山的时候,遇到过一位小孩,说是小孩其实已经三十多岁了,不过修行的好,看着年轻。修行这途不与年龄做比较,只以修为论高下,那个小孩与我有缘,便指点了我一番。后来我游历到一座道观,才知道原来它是一株得了道的老树,化成了人形。”

“这是大功德,大福缘,能修成人形,不知道是多少年的福份。”陈渊平吃了一惊,由衷的赞叹道。

老人点点头:“后来我出山了,回到了这里,想着那日它指点我的那番话,便决定留在了家中,不再远游。”

老人伸手指了指身边的这颗槐树:“这株槐树是我当年在道观里得到的树种,观主送给我的,知道我与它有些缘分,便也对我心有善意。后来我便将他种了下来,一直到如今。”

陈渊平回过头来看着这株老槐树,他还真不知道这株老树是身边的这个老爷子种的。

老人继续说道:“当年我修行,出了一些问题,心境和身体都有问题,那时我还不知道。当时不觉得有多严重,甚至没有察觉,其实很危险的。若不是它一番指点点破了问题,又叫教给了我一身修行的法门,可能我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活到这么多岁。”

老人说道这里有些唏嘘:“世间修行的道路都是曲曲折折,看山容易爬山难呦。”

伸手一指后面的槐树老人问道:“当年有一场大雨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大概在你很小的时候,那天天空乌云密布的,白天跟着黑天一样,但是不见雨点,只有一声声闷雷,和一道道闪电。”

陈渊平点点头,记忆犹新,那时他才丁点大,但那一声声炸雷与划破黑夜的闪电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颗树也是在那天被劈的,那天我正好在这颗树下,连人带树一起被劈个正着,本以为死定了,没成想没死成,倒是这株老树救了我一命,有时不得不感叹,命运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接连被两株槐树救了两次命。”

老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天大的恩情,不知道要如何来报答,如今我老了,能做的就是坐在这里守着它,这恩情哪能这么还呢。”

老人看着老槐树,如今他已经不能修行了,陪伴不了它太久。

陈渊平也有些伤感。但他所不知道的是,那颗老槐树的种子便是当年它留下的,那场闷雷也不仅仅是场无声雨。

老槐树还是老槐树,只是这次修行不再是那么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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