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叶辰就是个蠢货，假正经！放着你这样的漂亮女人不睡，居然还让你落到大哥手里去，也难怪他会落到那样的地步……”
梁勇哈哈大笑。
我在窗外握紧了拳头，不管云依白是为什么跟了大哥，梁勇对云依白显然是缺乏尊重。
我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却仿佛能看到云依白强颜欢笑的模样。在这一刻，我多希望自己依旧还是当年警校意气风发的学生，没有破碎的心，没有痛苦的眼泪。
人是会变的，更何况在这炎凉的世态。
我正要转身去前院，耳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如兰的吹气，一只手扣住了我的胳膊，在我耳边轻语。
“先别动。”
是瑶姬！
不用回头，甚至不用听她说话，她身上的那种体香我闻过一次就记忆犹新，此时她似乎趴在我的背后，与我形成了一种格外暧昧的姿势。
但眼下的情况又不容我狠狠甩开她，除非我想让屋里的两个人察觉到。
本来我是不介意让屋内的人发现我的，但现在那股火气被瑶姬的到来压下去后，我却警告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快意给云依白带来麻烦。
瑶姬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看来你对她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居然到了现在还肯相信她，不愿意牵连到她。”
我只觉得一股子热气从下腹直冲了上来，这个女人在搞什么鬼？
明明知道自己长着一副勾人心魄的美丽容貌，还在与我这样暧昧姿势的时候往我耳朵里吹气。是想嘲讽我么？
我忍不住地磨牙，而屋内却传来了云依白的声音，让我一瞬间低下了头，恢复了静默。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委屈，还带着一点点的喘息，就像是被人强行搂在怀里挣扎不开时的那种语气……
“你还提他呢！当初我知道他是个警察，不知道有多害怕！大哥对他那么好，他却给警方通风报信，真是……”
她不知道外面听得遍体鳞伤的我，依旧孜孜不倦：“我是实在看不过去了，才告诉大哥的，我虽然曾经是他的女人，但我跟他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可不许怀疑我哦！”
“我的小心肝，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啊！大哥当初既然能饶了你，还给了你奖励，就说明既往不咎了呗！你是他带到这里的，又不代表就是卧底了，就算是卧底，那也是卧在他身边的底啊哈哈……”
梁勇说着，就开始满嘴污言秽语起来，偏偏屋里的云依白只是娇笑着，撒着娇，根本就没有一点点为难的意思，一切的一切都在打着我的脸。
纵使我依旧保留着对她再多的回忆，在这一刻也还是疲乏无力，终究抵不过从屋内传出的只言片语。
我靠在窗旁的墙上，身旁站着的是眉目依旧的瑶姬，而一墙之隔跟人翻云覆雨的，是我曾经最相信的女人……
就在这一天之内，我被刷新了认识，回忆，被彻底的粉碎。
只觉得再看瑶姬时，都觉得特别陌生了。
出卖我的人竟然真的是云依白，就算早就有了预感，我依旧觉得整个人都是懵的。
瑶姬似乎看不惯我现在的模样，伸手去拉我，我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结果脚下却踢翻了一个空的花盆。
“谁？！”
屋里的娇喘声忽然停下，梁勇警觉地喝问道。
随后我就觉得耳旁一阵风声，下一刻我竟然已经被瑶姬提着飞出了院墙，她甚至还在一瞬间提走了我挂在树杈上的提包，带着我跑出了起码十几步远……
我在她的手里挣扎着，被她冷冷地斥责。
“老实点！”
这样毫不留情的骂声，我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就是这一愣之间，她就已经带着我进了远处的小巷，然后将我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你忘记你的初衷了？”
她居高临下看着我，我竟然恍惚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但是再仔细看时，她依旧还是那样，如寒风中的红梅，冷艳逼人。
“你不是来看我是不是说了假话的吗？现在你知道答案了，怎么，冲动的忘记自己的责任了？”
我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不留情面地说，一个高深莫测，亦敌亦友的女人。
但这样的她，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在我的心中形象鲜明，我想我可能是怕了，怕了像云依白那样楚楚可怜的女人。
当初云依白身上到处都是伤疤，新的，旧的，如果她不告诉我，我甚至不知道她的过往是那样惨烈……
但即便是那样，她也依旧每天都能露出温柔的微笑，说这个世界并不是处处都有黑暗的，哪怕是一朵花一棵树，都可以唤醒她对生活的热爱。
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鲜活，感受到了对新生活的期待，卧底产生的那种压力，在她那里得到了缓解，这才让我能慢慢成为大哥的心腹，并向徐乐传递了一次次有用的信息。
可我真的没想到，这样一个女人，居然会在我背后插了一刀。当初她告诉我的希望，到如今又去哪儿了？
我倒是并不意外她会知道我的身份，也许跟她相处的前期，我是习惯性对她有着警惕的，那么，在后期，随着与她的接触加深，随着对她的信任一点点的增加，我对她也开始不怎么设防了。一个聪明的女人发现一个与她经常接触的不设防的男人的蛛丝马迹，这并不奇怪，不是吗？
可她为什么会选择投靠大哥，选择告发我？这是我怎么都不想不明白的事，我在那三年得到的奖金、工资，都花在了她的身上，在准备将大哥他们一网打尽的前夕，我甚至劝说她暂时离开去旅游，去散散心。
我对她的关心就算不足以让她对我敞开心扉，但是我却从未想过她会在我背后捅我一刀。
而我的百思不解，在瑶姬这里就是个笑话，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我的迷茫，慢慢蹲下身，用冰凉的手指托起我的下巴，以这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强势姿态看着我。
“如果没忘，不如我们就来个合作？”
我的脸有些发热，这一次终于毫不客气地扒拉开了她的手，然后在她有些遗憾地注视下站了起来。
刚才那一下被摔的有点重，到现在浑身的骨头都有些疼，但我一点都不想被这个女人小瞧，虽然在她面前我已经有了好几次狼狈，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怎么合作？”
瑶姬悠闲且轻声地拍了拍手掌，有些赞赏地看着我。
“你恢复的倒是比我想象的快，换成其他人或许早就怒发冲冠了呢。至于合作……不如，我来帮你将阴三送进监狱吧，算是我报答你之前的救命之恩，如何？”
呵呵，信你才有鬼呢！
我根本就不信瑶姬会为了所谓救命之恩帮我抓阴三，要真说起救命之恩，以前她也救过我啊，虽然大多数的时候我们是敌对的关系，可我跟她之间的事真说起来，还真是说不清。
这个女人是打算做什么？想设个陷阱让我钻，还是真的打算帮我把阴三送进去？
“这就像是一场赌博，输与赢，都在你一念之间。”
瑶姬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不定。
“好！你说吧，怎么合作。”
我一咬牙，看着她。
瑶姬看看周围，大概是觉得这里挨着人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对我示意了一下，我就跟着她朝着远处走去。
提着包的我走起来有点慢，但这丝毫没有让她表现出一点不耐烦，就像刚才突然爆发女王般气质的人不是她一样。
在她身后暗暗腹诽着她的我，竟然意外地没有多去想云依白的事，等我再次想到云依白背叛我的事情时，我跟瑶姬都已经走到了一块荒地上，这里应该曾经就是附近人的健身场了。
树木植物围绕着的几块空地上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被夜风一吹，呜呜咽咽的声音让这里竟然有了一种鬼魅的氛围。
好在我跟瑶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更可怕的事情都见识过，自然不会为这种氛围害怕了。
瑶姬走到一个秋千旁，直接就坐了上去，然后示意我来推她。
我没好气地走过去一把将她推得高高的，她的长裙在风中飘荡开来，就像是仙女的羽衣，散下来的头发飘逸又诡异，在黑夜里竟然有着淡淡的荧光。
我努力让自己不被她牵着情绪走，冷着嗓音。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怎么合作？”
她就像是一个对人类事物都很好奇的孩子，一边在我的推动中荡着秋千，一边轻轻地说：
“我知道阴三他们现在正接触的合作对象，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帮你控制住来接头的人。”
“有什么条件？”
我一边轻轻推着她，一边判断着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轻笑。
“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吧。”
然后一个轻盈的跳跃，就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她转过身，背对着月光，面向我，我觉得这个时候的她越发不像是个人类了。
朝着她的影子看去，果然看到两条尾巴摇动着，充满着活力。
所以之前看到的少了一条尾巴，绝对不是我的幻觉。
“叶辰，你的时间不多了，所以现在的你根本没时间去计较这种小事情，为了让你早一点找到你的眼，我不得不插手你们的事……希望你能抓住这次机会，没有下一次了。”
她的话意味不明，我却从她的话里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尤其是她说到“你们”的时候，就好像她在面对着一个异类在说话，眼前的瑶姬，真的不是人类？
我真是从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觉得她离我这样近又离我这样远过，但她说的没错，我的确对抓不住阴三这件事耿耿于怀，一度沉沦。
既然瑶姬说要帮我，我就愿意赌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