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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亡者嗟叹)第一百四十六章 离别

爱丽做了一个梦,梦中邻居家的大黄狗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开始不停地追咬自己。她从从前开始就害怕邻居家的大黄狗,每每和爸爸一起经过那附近,她都会把爸爸的手拽得紧紧地,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大黄狗要来咬自己了,爱丽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爸爸。

她在砥山村绕了一圈又一圈,熟悉的路,不熟悉的路,甚至以前不敢走的黑漆漆的路,她都找了一遍,可是无论哪里,都没有爸爸的影子。

爸爸不在了?那妈妈呢?妈妈又去哪里了?

爱丽心想,她知道妈妈总在厨房,于是她便打算回到家中问妈妈,爸爸到底去了哪里。可这一回,换做是家找不到了,村子还是原来那个熟悉的村子,可家却总也找不到,找不到家,那就连妈妈也找不到了。

爱丽忽然感觉很孤独,很害怕,眼泪不假思索地就流了下来,不管她怎么擦,都停擦不干净。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啊!”

终于,爱丽开口叫喊起来,可就是从这时起,她的眼前,自己所在的村子,也就是她从小生活的村子砥山村,却在顷刻间分崩离析。当爱丽擦干泪水时,留给她的只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爸爸,妈妈!”爱丽害怕极了,只能原地蹲下,将脑袋深深埋在膝盖里,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回应她的呼唤。

“爱丽……”

许久许久,虚空之中终于是传来了爱丽期盼已久的声音,那是爸爸的声音。

爱丽从膝盖里将头抬起,远方,爸爸正领着妈妈向她走来,他们手挽着手,互相依偎着来到她的身前。

“爸爸,妈妈!”爱丽一头扎进了父母的怀抱中,不停地撒娇,不愿离开。

“你们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们。”

“呵呵,抱歉爱丽,我和妈妈刚才有事出去了一趟。现在总算能回来了,我们想和爱丽玩一个游戏。”爸爸就像往常一样蹲下来,轻轻拍了拍自己脑袋,说。

“游戏?”

“对,我和你爸爸打算和爱丽玩一个捉迷藏。”

爱丽想起,妈妈平日和自己玩游戏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样的表情,不过这一次她有一种感觉,捉迷藏似乎会持续很久。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玩捉迷藏了,不过,我该怎么找到爸爸和妈妈呢?”爱丽问。

爸爸妈妈的表情变得柔和,他们蹲下来,妈妈温柔的擦去爱丽眼角的泪水,而爸爸则是用长满老茧的手摸了摸她的脸蛋。

“我们一直在爱丽身边,在爱丽心里。”他们这样说道,“当爱丽想我们的时候,记住,阳光就是我们的温暖,微风就是我们的抚摸,我们在大自然里,无所不在。只要爱丽能记住我们,我们一家三口就永远在一起。”

妈妈温柔地伸出手指放在自己胸口,说道:“喏,爱丽,这里是心,你知道吗?”

“心?心脏。我知道。”爱丽回答。

“对,以后,爸爸妈妈就住在爱丽的心里了,爱丽只要想我们的时候,就去感受心跳,这是属于我们一家三口的声音,千万不要忘记了。”

爱丽听罢依言将手掌放在胸口,果然,可以听到感受到有节律的脉动。

“那就是妈妈说的属于一家人的声音吗?”爱丽忽然觉得不再孤单了,她破涕为笑并且问道:“那我还可以见到爸爸和妈妈吗?爱丽看不到爸爸和妈妈还是会感到很寂寞的。”

“可以的,爱丽,爸爸和妈妈会一直在时间的尽头等着你,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时间的尽头?”爱丽歪了歪脑袋,她没有理解爸爸说的意思。

“对,那个地方虽然遥远,但即便如此也是弹指一挥间。不过若要见到我们,爱丽需要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爱丽是好孩子,所以一定会完成她的。”

“呵呵,我和妈妈也一直这么相信着。”爸爸看了看妈妈,然后点点头,说道,“我们要爱丽你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即便不是很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既然爱丽已经答应了,为了再见到爸爸妈妈,她就一定不会反悔,于是她点头承诺:“我答应爸爸妈妈,我一定会完成它的。”

妈妈笑了,她将爱丽揽入怀中,然后耳语道:“爱丽最棒了,妈妈和爸爸最爱你了。现在妈妈和爸爸要走了,临走之前,我希望爱丽记住一句话。你可能无法理解,但一定要记住。”

爱丽明白离别的时刻就要到来,不过为了不让爸爸妈妈伤心,她尽量不表现出悲伤的样子,抬头听妈妈说的最后一句话。

妈妈说:“今后的某个日子,也许你会忘记自己是谁,但你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自我。记住,你就是你,你是爱丽,不是别人。”

果然如妈妈所言,爱丽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她的双眼中充满了疑惑。

“呵呵,现在你理解不了也不打紧,只要记住就可以了。现在我和爸爸要走了,爱丽你要好好的哟。”

“嗯。爸爸妈妈你就在哪儿等我吧,我一定完成你们交代的事情,然后来找你们的。”爱丽一边流泪一边强作笑颜。

爸爸妈妈后退了两步,眼神中尽是依恋和不舍,然后他俩相视一笑,将手握得紧紧的。身影渐渐变淡,就这样在爱丽面前慢慢的消失,最后完全化为了虚无。

“爸爸,妈妈……”他们离开之后,爱丽再也撑不下去了,她的泪水还是决堤了。

如果这是梦,自己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如果这不是梦,自己又要在这黑暗的虚空中呆多久呢?

爱丽如是想着,她忽然有种迫切地,想要从梦中醒来的冲动,只不过这梦似乎并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仿佛只要时机还没到,她就将一直沉沦于其中。

爱丽正被悲伤压得透不过起来,忽的,她听到寂静的幽暗之中,传来了如游丝一般似有似无的旋律

——“啦、啦、啦、啦……”

听上去似有什么人在歌唱。不过歌唱的人,究竟是谁呢?

爱丽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的梦,怎么会有别人的声音。

“啦、啦、啦、啦……”同样的旋律再次传来,没有抑扬顿挫,节奏平缓无波,听上去就像是一个放羊娃在闲时哼唱的毫无意义的小曲子。

这声音由远及近,不断重复着,在爱丽的梦里回响了许多次。

终于,爱丽也忍受不了了,她开口问道:“谁,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梦里?”

“……我就是你,你也是我。你问我,即是你心中所想,我问你,也即是我心中所想。”那声音不再唱歌了,而是开口回答爱丽的问题。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故弄玄虚的话爱丽自然是听不懂。

“我是……”爱丽再问之后,那声音选择了放弃,她似乎没有想起自己是谁,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只是不停重复“我是”两个字。

“你是谁?”

“我是、我是、我是巫女……”看来声音的主人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巫女?”

“没错,我是巫女……我是柯蕾希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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